“沒有呀。”羅小伊往后退了點兒，避開方華的目光，琢磨著對方話里的意思，又委婉道：

“不過，我有喜歡的人了。”

方華不禁失望，明白羅小伊話里的意思。他偷偷蜷縮著無處安放的手，又強擠出笑容，“哈哈，那我還有機會。”

羅小伊看了眼方華，低頭喝了口奶茶道：“時間有點晚了，我回宿舍了。”

“嗯嗯。”方華注視著逐漸走遠的羅小伊，抬起自己的右手，心想著或許永遠也無法在東湖牽起羅小伊的手。

.....

“方華學弟，你的手在干什么？”

羅小伊往后一縮，低頭瞅著方華伸向她臉頰的左手，微微緊張，大抵猜出方華的想法。

方華的手懸在半空之中，能在東湖牽住羅小伊的手，他已經很滿足，當羅小伊流露出抗拒的目光以后，他輕吸口氣，左手的指尖拂過羅小伊額前的碎發，淡淡地說，“風都把你頭發吹亂了。”

“哦，這樣嘛？”羅小伊垂頭，梳理著自己的頭發。

“走吧，我們在校區到處走走。”

方華牽著羅小伊的手，緩緩地向銀杏大道走去。

“嗯。”羅小伊抬眼看了下方華以后，又忍不住低頭看向被對方握住的手，心里產生一種讓她很難描述的感覺。

※※※※※

次日下午，清溪區域。

羅小伊松了口氣，揉揉自己的肩頭，發現自一點半以后，客人就會減少很多，“媽，你想吃什么？”

“你隨便弄點就行了。”羅母打起呵欠。

“哦，你要不回去睡一覺。”羅小伊建議道。

“懶得睡。”羅母晃晃頭，瞥見一個穿著人字拖的青年不時推動眼鏡框走入，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她輕微瞇了一下眼，年輕人異常慘白的皮膚讓她不由多看幾分，這個時候剛醒的年輕人多半是無業人員。

青年走入后抬眼看了下菜單，發覺到有趣的點兒，好奇的問，“呵，老板，那么帶地名的面，你都弄嘛？”

“會啊。”

羅小伊點頭，前些日子，她修改了菜單，決定在面食種類方面定期修改，給客人更多可選項，最重要的是她想嘗試做其他地方的面食。

“來一份宜賓燃面吧。”

年輕人坐下，疲憊的嘆口氣。

“年輕人，你昨晚多久睡的？”羅母蹙著眉頭，不喜歡沒有朝氣的年輕人。

“我沒熬夜，今天七點半睡的。”年輕人揉揉自己的雙眼，打了一個呵欠。

“你不用工作嗎？睡那么晚？”羅母震驚道。

“在酒吧里工作，習慣七點多睡。”

青年低頭看著手機，有氣無力道：“不是無業人員。”

羅母搖了搖頭，完全不敢想每天早上七點多才睡的感覺。

在廚房里的羅小伊默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加入兩大勺的芽菜肉末以及花生仁等調料。

她快速端著面碗走出后，又將免費的湯放在對方的面前。

湯能去除燃面帶來的燥嘴感。

“嗯，謝謝。”青年頭也不抬對羅小伊道謝，雙手不斷敲擊著虛擬鍵盤。

羅小伊忍不住好奇心，余光瞄了眼青年的手機，對方似乎在用一款叫做‘作家助手’的應用，“你在寫小說？”

“哈，算是吧。”青年人抬眼看向羅小伊，快速收起手機，不太想承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他拿住筷子后吃起面來，辣麻相間的味感讓他的舌頭忍不住打結，他趕緊喝了口湯，露出滿足的笑容，“老板是宜賓人嘛？我還是頭一次在彭華吃到正宗的宜賓燃面。”

“不是，我小時候常做燃面。”羅小伊搖搖頭，笑著道:“你寫的小說叫什么呀？我去看看。”

青年咀嚼面條的動作一頓，撇頭看向擱在桌子上的手機，目光轉瞬黯淡下去，大抵是選擇在酒吧里工作以后，他覺得告訴別人自己在寫網文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

他以前對網文滿懷熱枕，讀大學時靠著興趣寫了好幾年，他實習那會兒，想要從事的也是和網文相關的工作。

不過，也正是這個想法讓他對網文一行保持著距離。他面試的第一家和網文有關的工作是一家工作室。

老板給他開出每個月五千的工資，作為一名老撲街，能在彭華拿到五千的薪資，他已經很滿足了，本想直接答應下來。

可當他和對方繼續交談下去之后，他才知道對方是請他做主筆，數個人合伙寫一本書，用工作室營運許久的筆名發表作品。

青年楞了很久，遲疑的時候對方又說尋常寫手不容易在行內出頭，要碼字速度沒速度，要腦洞又比不過工作室的那么多員工。

兩人談至最后，他拒絕了這一份工作，后來又相繼找和網文相關的工作，得知部分工作室的好幾種賺錢方式，比如找槍手賺差價。

他發現網文這一行水蠻深的，什么中譯中、抄大綱、跟風融梗等等都是寫手們習以為常的事情。

在『啟閱』這個平臺就有不少工作室的文，只不過要比『線盧』平臺上，兩家平臺上的寫手相互『借鑒創意』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沒有去任何工作室，也從不接槍手文，默默地同網文行業保持距離，想著哪天沒了寫小說的興趣，也就不碼字了。

更新隨緣，成績隨緣，一切源于熱愛。

由于畢業后要用錢，他妥協在一家公司做媒體運營，熟悉工作以后，他也發現洗文、抄襲他家視頻或文章的創意也是常有之事。

最讓無法接受的是自媒體行業，流量代表著一切，謠言在網上瘋狂傳播，鍵盤俠窩在角落里振臂而呼，網絡上謠言就是能夠激起他們憤懣的真相。

他締造過謠言，傳播過謠言，見證著點擊評論瘋漲，從工作層面來說，他很合格，能保住飯碗。

可拋開工作，他又很難樂呵呵的生活下去，老實說，他覺得這個世界蠻荒唐的。

“寫的很難，我就是個沒撲街，沒什么好看的。”他回過神，拒絕羅小伊。

“哦，好吧。”羅小伊看了看青年，隨即收回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