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音看了一眼周圍，雖然現在人少，但如果在他面前跑調，就感覺特別丟臉。
但曦音其實內心是挺想和他一起唱首歌的，她猶豫了會，道:“嗯。”
程清哲切歌，剛好切到的是一首她會唱的歌。
這是一首節奏舒緩的歌曲，男女對唱的那種。
看到歌名的時候，女孩手有點兒僵硬，她木木的接過少年遞過來的話筒。
“《我們終將會再遇見》這首歌，你應該很熟吧，我記得...高一剛開學的文藝匯演，你就是唱它來著，還是跟一個外班男生一起唱的。”程清哲邊回憶邊道。
女孩愣了愣。
音樂聲響起。
一開始是男生唱。
他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側靠，琥珀色的眼眸專注地凝視著電視屏幕。
少年握著話筒，聲音清絕，低低的帶有一絲深情——
說不出有多喜歡
我們會再次見面
想帶你去看晚霞
親吻你溫暖唇瓣
止不住我的思念
......
等到女生部分時候，曦音有些緊張，但她還是盡量沒讓自己發揮失常。
曲末。
包廂內人越來越多。
曦音放下話筒，想找點兒事做，于是從面前桌上，撕開一袋零食捧著懷里吃。
兩人坐的比較近，少年低垂著眼皮，漫不經心的繼續玩手機。
老班喜氣洋洋的從外推門而入:“今天大家盡管吃！我請客！”
“老班您最偉大！”一個寸頭男興奮的吹著口哨，卻被他旁邊女生給揪著耳朵止住了動作。
“今天大家有什么節目嗎？氣氛搞起來！哦對了，”鄧尼一直磕著瓜子，坐姿毫無形象可言。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偏頭看向另一邊正在低頭研究賽車模型的眼鏡男，“小魚，趕緊給大家露幾手你那妖嬈的海藻舞，想當初軍訓那會兒，你可沒少因為它吸引妹子的注意。我現在還記憶猶新呢！”
眼鏡男聞言，頓時覺得羞愧難當。
這是他高中到現在以來，一直抹不去的黑歷史！
每當班里要搞什么跳舞節目時，他就會被同學們推去表演。
雖然他每次吃老本，很神奇的拿了一等獎，還挺有天賦......
我呸我呸，這是重點嗎？！
眼鏡男低頭，繼續研究模型，不想理睬對方，順便推鍋:“我們班的曦音同學唱歌很不錯的。”
連同胖胖男生，還有好一些同學的視線看向曦音和程清哲這邊。
程清哲也抬起視線，看著她淡淡的笑道:“去咯。”
曦音:“......”
鄧尼對曦音印象還可以，雖然他最后遭到了女孩無情拒絕，喜歡的女孩卻和曦音成了姐妹......
不過鄧尼一直沒放棄，繼續和曦音套近乎。
鄧尼道:“什么嘛，曦音一個人上去唱肯定會緊張啊，曦音，我陪你！”
眾人已經習慣他那副樣兒，也沒起哄，等待曦音自己做決定。
曦音頓了頓，回過神時胖胖男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站在人群中央，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后拿著話筒開始吼:“你是我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燒了我～～”
眾人下意識捂住雙耳。
而這邊。
老班正在和幾位放得開的學生一起打牌，勝券在握的他，悠然自得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饒有意味的喝著。
只是他還沒喝幾口，一道殺豬的歌聲幽幽飄過他耳朵。
一口茶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噴到了對面正皺眉沉思的男同學身上。
被澆一臉的男同學:“......”我特么！
老班道:“抱歉抱歉。”
男同學:“不，不是您的錯。”
男同學噴火的眼神直直的朝胖胖男瞪過來。
胖胖男沒反應，因為他正忘我的投入感情，還興奮的拉著曦音上來，道:“曦音，唱呀～”
曦音表面十分自然:“......”我唱你個大頭鬼！
這要是唱了，程清哲對她的印象直線下滑。
女孩微微側過視線看不遠處的少年。
果然，少年深邃眸光望向這邊，嘴角微微勾起。
嗚，丟臉死了！
曦音感覺自己暗戀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胖胖男見曦音半響沒反應，又叫了她一遍:“曦音？”
這時周圍學生有人在喊，很皮:“就算合唱也不是和你啊！再說，你追你的女神，總跟著曦音后面干嘛？”
“鄧尼，不是我說你，你剛剛唱歌，差點沒把耶羅王給招來。”
“去你的，我唱歌好著呢！”鄧尼吹鼻子瞪眼，不太服氣。
“曦音和程班長關系就一直很好啊，要不班長你去？”坐在程清哲附近的一個高瘦男生，邊啃著西瓜，邊看向程清哲的方向問道。
程清哲低垂著眉眼，沒有立即回答。
“曦音和我關系也很好！”鄧尼眨著一雙小眼睛，望向女孩，“我們倆可是有革命情誼！”
曦音:“......我還是單唱吧。”
剛剛一臉信誓旦旦的鄧尼:“......”
“哈哈哈哈(?ω?)hiahiahia”
“情誼走得太快就像龍卷風～～”有人開始哼起了調調。
......
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而這邊。
老班喜滋滋的贏了一局，心情賊好，他慢悠悠的喝著茶，對那幾位學生道:“承讓承讓啊。”
忽然一道高亢響亮的聲音侵入老班耳朵，他沒憋住，又是一口茶噴在了對面男生身上。
男生:“......”麻痹的！鄧尼，同樣姓鄧，怎么你就唱得如天壤之別！
老班:“......抱歉抱歉啊。”
鄧尼拿著話筒，繼續忘我地唱著。
曦音已經被程清哲給拉回了原來位置。
“也許未來遙遠在光年之外～～”
“我愿守候未知里，為你等待～～”
聽著那吼聲，幾位學生面如土色。
喜歡這首歌的人開始磨牙:“再唱我跟你決戰！！”
“決戰？？”鄧尼還沒反應過來，忽然眼睛一亮，“好呀，我們比比，誰唱得好，就請他吃火鍋！”
“......”
......
聚會在熱鬧中結束。
傍晚時分，九點多。
包廂內的人逐漸稀少，曦音和程清哲打了聲招呼后，就出了包廂。
鄧尼喝了點兒酒，此刻有點兒微醉，他家就在這附近，十分鐘就到了。
他打了個飽嗝，慢吞吞走出來，忽然看到不遠處的曦音，叫住她:“曦音。”
女孩停下來，轉身時鄧尼已經走到她跟前:“她微信號是多少啊？”
曦音:“......啊，你等等，我問問她。”鯨西平常看到鄧尼就苦惱，她有必要先問問她的想法。
那邊的人很快就回復了消息——
拒絕。
很干脆利落。
曦音頓了好半響，然后抬起眸子，直白道:“不好意思呀鄧尼，她不愿意。”
鄧尼心底的難受一涌而入，他那雙眼睛慢慢的染了紅:“哦，我知道了，謝謝。”
曦音注意到他的情緒不對勁，視線掃了一圈，看到一個平常和他玩的比較好的男同學經過，于是喊了下他名字:“李林，鄧尼現在狀態有些不佳，可能喝醉了，你可以幫忙送一下他嗎？”
“沒問題。”李林知道鄧尼家就在這附近，沒有絲毫猶豫道。
“好的，謝謝你。”曦音說了一聲后，邊走出大門邊拿出手機準備打的。
曦音站在馬路邊上等車，看著繁華的街道和人群。
燈光閃爍，夜晚的風涼爽而怡人。
有時候喜歡就是個很奇怪的東西，說來就來。
完全沒意識，等你發覺時，早已深陷其中。
她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身后，進出的人群中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女孩留戀不舍的收回視線，她先是看到熟悉的車牌號，然后抬了抬手示意，接著那輛出租車停在了她面前。
正要開門上車時，一道清沉的聲音忽然響起:“曦音。”
女孩心尖顫了顫，手僵硬得停在半空。
她有些恍惚，許久才反應過來。
心跳得很快。
她盡量讓自己和平常沒什么兩樣，緩緩轉過身:“嗯？你還沒走啊。”
程清哲雙手插兜，笑道:“是呢。”
頓了幾秒，他道:“出去走走么？”
女孩垂眸，點頭答應:“好。”
這算不算是，他們單獨的一次相處呢？
女孩雙手緊了緊衣角，跟司機道了聲抱歉后，少年站在她旁邊，笑道:“走吧。”
曦音試圖找一些話題，問道:“你要填的大學是什么呀？”
兩人走得很慢，程清哲雙手插兜，道:“京大吧。你理想大學呢？”
“...還沒想好。”曦音頓了半響，道。
少年眸光瀲滟，忽然看到前方的一家服裝店，很自然得牽著她的手走過去。
曦音低垂著腦袋，看向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心跳到嗓子眼。
這是他們第二次牽手哎。
第一次是在包廂里。
女孩對感情不是很懂，牽手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他對自己不一樣呢？
快要走到服裝店時，少年松開她的手，笑得一臉深意:“小同學好蠢哦。”
曦音不太服氣:“......你說清楚點。”
“男女之間怎么可以隨便牽手呢，你說是吧。”
曦音:“......”
“有關系的人牽手那叫浪漫，沒關系的人牽手，那叫占便宜。”
曦音別過頭，有點兒不想理他:“那你還牽。”
程清哲短促的笑出聲，伸手點了一下她額頭:“所以......我在占你便宜啊。”
曦音:“......”
程清哲微微俯身，靠近她，女孩抬起視線，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兩步。
少年看到她這副模樣，笑了笑:“嗯，學聰明了呢，真不錯。”
曦音:“我生氣了啊。”
程清哲:“嗯，聰明的小可愛。”
曦音:“......”
曦音不知道他來服裝店是干嘛，就跟著他逛了一圈。
走到一處，程清哲忽然停下，指著一件上身露腰，下身搭配過漆蓋的裙子道:“你試試？”
曦音感覺自己聽錯了:“你確定？”
“你身材比例什么的，和它蠻搭的。”程清哲就盯著裙子看道。
“哦。”曦音有點兒猶豫，“可是我沒帶足夠的錢出來。”
程清哲手忽然搭在她肩膀處:“我付。就當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嘛。”
曦音沉默半響，還是有點兒猶豫:“可是這衣服......”她還沒嘗試過這種風格，還露腰......
程清哲笑了笑，誘勸道:“你以后上大學總不可能天天穿校服吧，提前適應也是蠻好的嘛。”
曦音頓了頓，終是答應:“好。”
曦音在試衣間換衣服的時候，程清哲就靠在門邊等。
大概5分鐘后，女孩換好后出來，少年停下滑動手機屏幕的動作，抬起頭。
他深邃的眸子暗了暗。
腰細腿長。
曦音身高167，雖然有點兒瘦，但整體上不影響。
“嗯，還可以。”程清哲給了一個評價。
“好看嗎？”曦音在試衣鏡前轉了兩圈。
“好看。”程清哲趁她不注意拍了幾張側面照。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甜，少年低垂著眼看了半響后，將手機收回兜里。
出店后，兩人又逛了一會兒街，然后去了中心公園，坐在長凳上休息。
女孩抬起頭望向天空。
星光璀璨，月亮又大又圓。
周圍時不時傳來小孩奔跑歡呼聲，清脆的鳥鳴聲，還有大爺大媽聊磕的歡快笑語。
她看到一對情侶很悠閑地牽著一只邊牧從他們眼前走過，還有小孩被撒歡的哈士奇給帶著走。
女孩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情很好。
兩人坐在一起，挺默契的沒說什么話，但又不會覺得尷尬和不自在。
休息的差不多時，女孩起身，歪著腦袋對他微笑:“不早啦，我該回去了。”
“嗯，好。我送你，”程清哲站起身，從兜里拿出手機，垂著眼皮問:“你家住址在哪兒？”
“啊？我打的就可以，還是很安全的，不用你送。”女孩愣了愣，道。
“沒事，送你到家我才放心。”程清哲笑了笑。
女孩心底涌起莫名的甜，可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聽到他說——
“畢竟我記得你是路癡，被人拐跑了可能還發不現。”
曦音:“......”誰來告訴她一下，為什么她會喜歡他啊？
“地址？”程清哲又重復了一遍。
女孩愣在原地，好半響后，不受控制的回答他住址。
女孩說完后，抬起頭看向另一邊，遮擋住自己緊張的心。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情緒，他慵懶的垂著眼皮，長睫落下，落下一層陰影，眼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你這地址，還蠻好記的嘛。”
“啊...是的，坐車大概40分鐘路程。”女孩聽到他說話，連忙回頭，有些不在狀態的回道。
程清哲叫了輛出租，兩人坐在后座上。
路上，女孩看著窗外不斷倒退景色，想著自己喜歡的人就在她身邊，她不禁揚起嘴角。
快到時，少年忽然問她:“對了，你聯系電話是多少？我這兒有張電子學生信息統計表需要填。”
信息統計表？曦音回過神，怎么她完全不知道？難道是她漏了老班的話？
女孩沒想太多，念了一串數字給他。
“還有QQ。”程清哲拿著手機，像是在打字。
“哦。”女孩又念了一串數字給他。
“微博呢？”少年笑道。
“微博也要知道嗎？”女孩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下意識朝他靠近點兒，側著身子，好奇的湊過腦袋去看他手機屏幕，“你填表干嘛啊？”
這時候，車來了個緊急剎車，司機降下車窗，罵道:“靠，長沒長心啊，有你這么突然停車的嗎？”
由于慣性，女孩差點兒要朝旁邊倒去。
少年修長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肩膀。
曦音臉爆紅，她蹭的一下從少年懷里起來，拉開他們倆距離，然后若無其事的看向窗外。
程清哲:“......”
少年低頭看了下他那只沒碰幾秒的手臂，失笑道:“小同學好純哦。”
曦音不理他。
車在她家附近停下。
兩人下車后，女孩忽然想起“微博”的事，道:“微博必須要填嗎？”
少年笑道:“不啊，選填。”小同學怎么蠢萌蠢萌的。
“哦，那我不填。”她微博寫了好多關于他的東西，要是被他看到了還得了？
“嗯，行。”少年抬起眼眸，隨意道。
“嗯嗯，那我回去啦！”曦音忽然很舍不得，高二分班，她的成績注定無法和他一個班，他們以后會不會再也沒瓜葛了？
“去吧，你先回去。”程清哲低垂著眼，“最好不要換電話啊，以后班級聚會什么的方便聯系。”
“嗯嗯。”女孩轉過身后，一滴眼淚順著她臉頰留下。
突然，她的手被人拉住。
少年在她身后，道:“你怎么了？不開心嗎？”
女孩剛想回“沒有”，少年便道:“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沒必要壓在心里。都老同學了，我還不了解你嗎？你心情不好時，走路都是急切的。”
曦音傻愣在原地，好半響后，她才掙脫少年手:“我沒有。”
“你騙不了我。”少年伸手，拉住她，然后走到她跟前。
看著女孩哭的通紅的臉，程清哲顯然愣神:“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