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過明顯的掙扎，卻沒有逃跑的動作，”杰洛特站起來，“兇手不一定是熟人，但一定認識，否則她在被割斷喉管之前就會呼救的。”

所有能進入這里的賓客都沒有攜帶兵刃，而之前代表競選決心的長劍和戰斧此時還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所以諷刺的事情發生了——碧爾娜千叮嚀萬囑咐讓兒子額外帶上的一把防身武器，此時卻成了害死她的兇器。

“誰會做出這樣的事？”亞恩華德總管顫抖著聲音問道。在外人看來，老管家自然是因為自己負責的地方出了人命而感到害怕，而在場的只有里爾知道，他面對碧爾娜的死會有多么手足無措。

里爾看了他一眼，這下他們的大屠殺計劃算是徹底破產了，只不過就形式而言有些直接而血腥。碧爾娜死亡，只留下了對此毫不知情的斯凡瑞吉，就算他最后能夠登上王位，恐怕也不會給亞恩華德總管“兌現諾言”。

“克拉茨，”杰洛特轉頭看向面色陰沉的奎特族長，“你們的競選者宣言儀式，恐怕要延期舉行了，這里，凱爾卓，隱藏著一個殺人犯。”

克拉茨點點頭，“凱爾卓的大門已經關閉，我們要把他揪出來。”他的壓力大極了。到目前為止凱爾卓已經死了兩個有身份的人，如果不能夠找出真兇，那么奎特家族的威望便會極速下降，哈爾瑪和凱瑞絲的競選將轉為劣勢。

之前一言不發的凱里希祭司此時說話了：“我有一個建議，”人群都看向這位老人，他手捻胡須，“這里有一位卜夢師，他可以在今晚先對我們在場的人進行一次篩查，不用想著撒謊，他能夠看出來。”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大家都左顧右盼著，尋找德魯伊話中的那個人。

里爾咳嗽了兩聲，眾人都看向他，“啊……咳！對，我會幫助獵魔人先生和奎特族長，盡早找出兇手。”

一言不發的葉奈法微笑著搖搖頭。

黃發的斯皮拉.印達雙手抱胸，看了一眼里爾，又看向凱里希祭司，“可是現在已經有提前離席的人了，萬一殺人者就在那其中怎么辦？”

“是啊。”阿藍盧戈也附和道。

“杰洛特先生剛剛也說了，”里爾開口了，“兇手應該是與碧爾娜熟識的人，想必在場的各位應該都符合這個條件，況且她也被害沒多久，我想兇手還在場的概率還是蠻大的。”

克拉茨.奎特點點頭，叫來他的女兒，“你去把大廳里還在的圖爾賽克家的人也都叫過來。”

凱瑞絲轉身向回走的時候，里爾偷偷問鄧克，“那維爾卡人還在這里嗎？”

“剛才先生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不過，從發生騷亂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有五分鐘了，莫斯薩克祭司的人一直在大廳里盯著他們。不過……”

“不過什么？”

“如果他們幾個趁著騷亂離席而去的話，祭司的人是不會跟出去的。您也說了，監視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保證凱爾卓的安全。”鄧克說道。

“沒錯。”里爾點點頭，維爾卡人們的巨熊姿態，恐怕已經沒有機會在這里出現了，酒已經被換掉，而且碧爾娜也突然被害，它們已經沒有必要掀起屠殺了。

“克拉茨，卜夢師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們就在你的覲見間進行調查吧。”杰洛特說道，“還有，亞恩華德總管，我想我現在可以把我的武器拿回來了吧。”

老管家似乎還處于愣神的狀態，他沒有反應，直到奎特族長說道“亞恩華德，去吧，杰洛特值得信任。”，他這才抬眼看著獵魔人，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向大廳門口去了。

眾人這時也向奎特族長的覲見間走去，莫斯薩克祭司叫來他的徒弟們過來抬走碧爾娜.布蘭的尸身。里爾拍拍斯凡瑞吉的肩膀，這個年輕的領主此時已經不流淚了，他滿眼的悲痛和憤怒似乎要把所有他認為是兇手的人撕成碎片。他看了一眼卜夢師，隨后跟著德魯伊的學徒們陪著母親向側廳外走去。

臨轉身前，他狠狠地對里爾說，“我拜托你，要找出他來！”

多納.印達低聲道：“可憐的小伙子。不過這樣會讓他更快地成長為一個男人。”

里爾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從客觀角度上來說，碧爾娜的死并不會讓他有所感慨，畢竟她是個瘋狂的女人，為了自己兒子的上位不惜惹怒眾神，犯下屠殺的罪行。

可是在這里，里爾身處的世界，她的計劃并沒有得到順利的實施，而且更是以一種玩家們沒有見過的方式被殺害。加上里爾對斯凡瑞吉現在也有些好感，這個年輕的領主在身負責任的同時屢遭打擊，著實讓人同情。

凱爾卓大覲見間。

這個議事廳一樣的地方和克拉茨的臥室相通，中間只留有一個房門，常年開著，這樣看來奎特族長日常的工作也很辛苦。

此時這里的長凳上已經坐滿了人，基本就是各家族有頭有臉的人和部分部族勇士，還有圖爾賽克家的侍從們。除了里爾和杰洛特，所有人都一樣，就連克拉茨本人也坐在下面。

“葉奈法女士呢？”里爾悄悄問獵魔人。

“她出去透氣了。我們兩個之前一直在大廳里，你不用懷疑。”

“是嗎？”里爾笑了笑，“沒去莫斯薩克的小實驗室轉一圈？”

杰洛特突然繃緊了身體，輕輕轉了轉頭看向周圍，這才對里爾小聲道，“不關你的事，卜夢師。”

“害，我才懶得管呢。”里爾拍了幾下巴掌，清清嗓子，“各位！請肅靜！我馬上要對各位進行卜夢了。請放心，這種簡單的事件探查，清醒狀態下就能做，而且，我也不會探查到與此事無關的信息。”

“請開始吧。”多納.印達說道。

“各位，得罪了。”

里爾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

自從上次剛特.歐迪姆的力量對他的精神空間進行了重鑄之后（里爾自己還并不知道是鏡子大師這個老東西干的），他的卜夢術就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不僅探查的速度提升，而且顯現在他腦中的圖像也越來越趨近于4k超清畫面了，這能讓他注意到許多在之前看不到的細節。

第一個是鄧克。小男孩有恃無恐地坐在了第一排，一臉熱心觀眾的表情。

鄧克與碧爾娜的交集只有眾人在門口與她交談時的畫面。里爾睜開眼睛，當然，他是要將卜夢所得給眾人投影出來的。

透明的色塊很快就在空中飛舞著拼湊出了這個畫面，很快他就聽到了臺下有人驚呼出聲，他們可能出生到現在都沒見識過這種景象。

里爾的效率很高，每一個人與碧爾娜的“交集”畫面都迅速地被他投影出來，所顯現出來的景象大都是領主們和碧爾娜的寒暄和外交辭令般的對話。偶有幾個人連一點畫面都沒有，看來是和她毫無交情。

隨著探查的逐步進行，臺下的驚嘆聲也漸漸消失了，整個覲見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