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默契的是,兩個人都只是近身肉搏,沒有使用任何能量,也沒變換獸形。即使是這樣,池靈看著他們身上多出的一道道傷口,仍覺觸目驚心。
“別打了!”
她想分開兩人,可以她這脆弱的小身板,連靠近他們都做不到,凌厲的招式帶來的勁風足以把池靈隔絕在外。
真不知若是塞繆爾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會不會直接變成雪豹一爪子割破班的喉嚨。
正在池靈發愁之時,兩個人突然不約而同地住了手。他們默契地一同望向窗外,神色冷凝。
“靈,你先回房間,一會兒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出來。”
于是就有了剛才那一幕。
現在想想,倒是兩人一致對外,放下芥蒂暫時合作了,池靈眼底有著淡淡的嘲諷。她雖然不排斥兩人的親近,甚至還樂在其中,但說到底她也沒多在乎他們,他們對她也只是對珍貴又漂亮的女性的淺薄的喜歡和占有欲而已,這么努力地隔絕她與外界的聯系,就算是出于保護,也讓她心里有點不舒服。如今他們兩人撕破了臉皮,還有昨晚的隱患在,局面有點糟糕啊……說不定她還會被狠狠“懲罰”呢。
想到剛才聽到的斯文又陌生的男聲,池靈思維有點發散——也許是時候該換地圖了。
……
實際上池靈想得一點錯也沒有,只是塞繆爾和班確實是真心喜歡她的,冰藍色眼眸的男人也是真心想超市她的,他在軍營交代事情時,腦海里總是浮現他推門看見的那一幕——嬌小的少女被高大的青年攬在懷中,滿臉紅暈,兩人的唇馬上就要貼在一起……
男人確實是生氣的。
班已經自己下去領罰了,但下面的人自然不敢真的對少將怎么樣,這樣做只是希望能讓塞繆爾消氣而已。
阿莫斯不會去觸塞繆爾的霉頭,早早就回自己的住處了。
此刻,他正饒有興致地聽著暗線的匯報。
“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年在班的陪伴下上了城墻?”
“是的,接近那個少年的人都被班少將攔下了,屬下也只是遠遠跟著……”來稟報的人穿著最普通的平民衣服,有著一張平凡到讓人見了就忘的臉,他思索片刻,又補充了一句:“他們是從總軍官的別墅里出來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那人徹底離開,阿莫斯的臉上才浮現出一抹奇異的微笑,也許他就是那個引得軍官和少將大打出手的小東西吧?他摸了摸下巴,決定夜探別墅,看看那究竟是個什么人物,但愿別讓他失望才好啊。
……
靜悄悄的別墅籠罩在濃重的夜色下,僅有月光悄然流淌。
一抹黑影越過無數報警裝置,悄無聲息地進了客廳,卻無人發覺。
阿莫斯半隱在月色中的臉上是一抹惡劣的笑,就這點手段怎么可能攔得住他?到底是邊陲之地,即使是最頂尖的報警防護裝置,在他面前也像是小孩子的把戲。倒是塞繆爾不在,給他省了不少麻煩,方便了他趁虛而入。
要是塞繆爾知道自己一時賭氣的舉動會引狼入室,一定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阿莫斯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樣,不緊不慢地上了二樓,動作卻放得很輕。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珍貴的東西一定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好看護,所以據他推測,那個小少年應該住在主臥旁邊的房間。
月光漸漸偏移,長廊寂靜無聲,阿莫斯自然地推開門向屋內望去,只能看到床上被子里有一個鼓起的小包,有個人躺在上面。
屋內淺淡的香氣充斥鼻尖,讓阿莫斯有一瞬間的失神。
越是靠近床鋪,他的心跳就越快。
撲通——
撲通——
好像要跳出胸膛一般。
對于一向無波無瀾的阿莫斯來說,這是很反常的。
距離已經很近了,近到在月光的照射下,他能看見枕邊散落的墨發——和那張天地都為之失色的絕美容顏。
“!”
斯文優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現了裂痕,而后完全脫落。阿莫斯怔愣地望著床上的睡美人,腳像是在原地生了根,半點動彈不得。
難怪啊難怪……
事實擺在眼前,塞繆爾和班的行為有了一個完美的解釋,卻讓反應過來的阿莫斯勃然大怒。
他們居然敢私藏珍貴的女性獸人!
還是一個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的小姑娘!
他的第一想法便是立刻將人帶出這偏僻荒涼的沙漠之城,嬌艷的玫瑰不適合扎根于貧瘠的土地,那兩個人也不適合她,他可以……可以把她帶回迷霧密林,好好照顧她。
阿莫斯的本能讓他把池靈叼回窩里,而不是送她回帝都。
他俯下身去抱睡得香甜的小姑娘,白皙俊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小姑娘的呼吸淺淺的,甜甜的,噴在手臂上酥酥麻麻的,讓他的心瞬間化成了一灘水,什么陰謀詭計都沒了,只想好好呵護她。
阿莫斯動作輕柔地把池靈抱了起來,帶人上了私人飛行器,連手下都沒通知,就連夜離開了沙漠之城,像極了一個偷了東西跑路的盜賊,偏偏他自己不這么覺得,他反倒認為自己是個拯救落難少女的騎士呢。
凌晨,塞繆爾平復好心情回了家,卻再也找不到他的小姑娘。
于是一夜間,沙漠之城燈火通明,警報聲響徹云霄,驚得遠處的異形又后退了幾十里,安分守己的平民們推開窗戶看向士兵來來往往的街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值得這樣興師動眾,他們挨家挨戶搜查,大家越發惶惶不安,猜測著是丟了什么重要物件、情報還是罪犯,誰能想到,這只是塞繆爾軍官的私事呢。
……
池靈醒來的時候,看著蔥蔥郁郁、高聳入云的參天大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鼻尖都是樹木特有的清新香氣,蟬鳴鳥叫好不歡快,她坐起身,放眼望去全是翠綠的樹,連身下的泥土都是濕潤柔軟的,如此真實,怎么也不像是幻覺啊……
可她之前不是在沙漠里嗎?怎么一覺醒來到了森林里?
“你醒了?”
池靈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制服、斯文優雅的青年從森林深處走來,金發,碧眼,薄唇,單片眼鏡,蒼白瘦削,整個人都散發著衣冠禽獸、斯文敗類的氣息。
阿莫斯看著醒來的池靈,更覺驚艷。沒想到長睫掀起,露出的是那樣一雙剪水秋瞳,帶著幾分天真,幾分嫵媚,幾分通透,像是璀璨的星空,神秘又迷人。
他被晃了一下眼,很快就回過神來,掛上了他那副微笑面具。
“你是誰?我怎么會在這里?”
雖然池靈是想過換地圖,可她還什么都沒做呢,一覺醒來就離開了那荒涼的沙漠戈壁,這也太玄幻了吧?
阿莫斯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個墊子,他慢條斯理地把墊子鋪在池靈旁邊,整理了一下衣擺,坐了下去,動作是說不出的優雅,制服上的唯一一處褶皺也被他撫平了。池靈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自己……
就,多少有點無語。
“尊貴美麗的小姐,您好。我是迷霧密林的主人,也是帝都的首席執事官,阿莫斯。因實在不忍心看珍貴的女性獸人流落在邊陲之地,便自作主張將您帶離了那里,請見諒。”青年直視著她,語氣和緩,彬彬有禮。
池靈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捉住重點,追問道:“那你為什么不帶我去帝都呢?那里才是女性獸人的聚居地不是嗎?”
阿莫斯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無奈和悲傷,眼眸低垂,唇也微微顫抖起來,蒼白的臉上連最后一絲血色都沒了,看了無端讓人心疼。他苦笑道:“我知道小姐懷疑我,可是,在我駕駛私人飛行器到密林上空時,能量耗盡,飛行器不幸墜毀,無法再用,我只能先把你安置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自己去嘗試修復,再不濟也要把物資取下來,畢竟,這里是迷霧密林內部,連我都沒有深入過的無人之境,沒有物資很難生存下來的。”
他指了指前方冒煙的一塊空地,從這里看過去可以看出那邊的樹木都被壓倒了:“那就是飛行器墜毀地。”
池靈心里仍然半信半疑,面上卻露出愧疚之色:“我沒有懷疑你……謝謝你。”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道謝,可這人這副神情,脆弱又易碎,好像不道歉有點說不過去……
阿莫斯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伸出手摸了摸池靈的頭:“沒關系。”
兩人的關系好像一瞬間就親近了起來。
“走吧,我帶你去飛行器那里,因為那里著火又冒煙,我怕爆炸才暫時把你轉移到這里的,現在應該沒什么事了。”阿莫斯站起來,朝池靈伸出了手。
握住柔軟的小手的一剎那,阿莫斯的心顫了顫,不自覺地收緊了手指。
池靈站到了他身邊,才發現,看著瘦削的青年實則比她高出許多,身形修長,在緊身制服的包裹下,他比例完美。
這里到處都是樹木、藤蔓、雜草、灌木叢,會有各種小蟲子從池靈腳邊爬過,倒是沒有蚊子,枝葉茂密的大樹遮擋了部分日光,導致這里蔭涼成片,霧氣彌漫,真是應了迷霧密林這個稱呼。
阿莫斯從那個變形但還是能看出華麗外觀的眼熟的飛行器里拿出了一瓶水,遞給池靈,她接過來就一口氣喝了半瓶,下意識還給他,他毫不猶豫地把剩下半瓶喝了,池靈看著有點臉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