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抵著的胸膛很硬,心跳聲很大,與總是帶著汗味兒的莊稼漢們不同,這人身上自帶一股好聞的冷香,透著戰場的喧囂和莫名的冷厲,讓人有些上癮。
池靈失神了一秒鐘。
她反應過來后想要起身,卻被人按在懷里起不來了。
沈明云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見什么世界奇跡一樣看著自家一向高貴冷傲的哥哥,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她連哭都忘了。
沈明山遵循自己內心的欲望,攬著池靈的腰把她摟在懷里,肌膚相貼的感覺美妙到爆炸,比打了勝仗還要讓他迷戀。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想了很久了。
“哥!”沈明云尖叫一聲,指著池靈質問:“你們……你們是怎么回事?!”
男人抬起頭,即使已經脫下了那身軍裝,他身上凜冽的氣勢還是能嚇得人心肝發顫。他面無表情,眼里全是冷漠:“你不該這樣對一個對你好的人。沈明云,我們不會再管你了,你自己的選擇會讓你付出代價。”他頓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我們暫時還沒有關系,不過你嫂子只會是她。”
……
那天之后,池靈和沈家兄妹的關系就變得奇奇怪怪起來。
沈明云對她觀感復雜,不再主動粘著她,但會像小動物一樣偷偷觀察她。池靈看她倔強得完全聽不進人勸,還把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她也不想再管她,于是兩人陷入了冷戰。
沈明山嘛……
他對她的態度倒是沒變,一如往常。可池靈看見他總是覺得別扭,臉會發熱,心跳會變快,恨不得遠遠看見他就轉身就跑。她總覺得這個身上有股兵痞氣的傲慢軍官有點……會撩。
沈明山會參加勞動,不過一般時候他都會在公社給村干部們上課,大家知道他的來歷都很尊重他,也會配合他的工作。畢竟沈家除了從軍,也有政界的一些人脈,沈明山的話還是很值得深思熟慮的,池靈常常看見他和池父談話到深夜。
如今正是秋收最忙的時候,池靈上完課一般都會下地去幫忙收玉米、摘果子,雖然大家都不想讓她干活,但池靈堅持要做,而且還挺樂在其中的。就這么忙活了一陣子,直到家家戶戶門前都曬滿了玉米粒,秋收也就接近尾聲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村里就會舉辦豐收節,把家家戶戶豐收的果實拿出一部分來和村里人分享,還有扭秧歌的、踩高蹺的、舞龍舞獅的過來表演節目,大家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既是感激老天爺讓他們豐收,又是祈求冬日平平安安、來年風調雨順,算是村里的一個老傳統了。
池靈混在人群中,等族長完成了祭祀儀式,中間那塊空地上開始有人敲鑼打鼓、舞龍舞獅的時候,她就想悄悄離開,回家去看小說。無奈這里人太多了,摩肩接踵的,池靈想擠都擠不出去,很多認識的街坊鄰居還會過來和她說話,吵得她眼冒金星。
她果然不適合這種場合。
正當池靈暗自發愁的時候,沈明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從臺上下來,擠到了她身邊。
“為什么躲著我?”
沈明山向來單刀直入,他已經忍耐很久了。
池靈垂著顫抖個不停的眼睫,避而不答,拙劣地轉移話題:“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也是真的好奇,沈明山被村干部們請到前臺一起參加祭祀儀式了,而她擠在這茫茫人海中,按理來說,他是不應該找到她的。
男人揚了揚眉,給了她兩個字:“秘密。”
他不由分說地握住了池靈的手,拉著她擠出了人群,男人一身不好惹的氣勢,足以開出一條路來。他一路把池靈拉到了空無一人的莊稼地里,收獲后殘留的莖桿遮擋住了他們,這里隱蔽得像是一個殺人拋尸的絕佳場所,但奇怪的是,池靈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她眼看著沈明山帶著她越走越深,沒留心腳下,被豎起的小秸稈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栽去。沈明山明明有扶住她的能力,但他沒有,還眸帶笑意地任由她倒在他身上,然后向后倒去,給她做了肉墊。
男人躺在地上,仰頭望著湛藍的、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突然開始笑,胸膛因為發聲震顫著,趴在他身上的池靈直接感受到了他的愉悅。她沒忍住,錘了他一下:“笑什么笑?快讓我起來!”
“好靈兒,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做夢都想這樣摟著你睡覺。”他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自己做了什么樣的夢,說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我夢見你紅著臉,躺在我的懷中,害羞地來吻我的喉結,說喜歡我,只喜歡我,想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池靈沉默地聽著,不知是羞是惱,臉上竟真的飛上了兩團紅霞,她感受到了身下男人的變化,掙扎著想要起身。
“別動!”
沈明山終于放下了他的冷傲自負,像一個普通的、疼老婆的莊稼漢一樣,低聲下氣、可憐巴巴地懇求她:“好靈兒,你親親我吧,親親我我就放你下來,保證不對你做過分的事。”
她相信了他的話,不情不愿地抱住他的脖頸往他身上蹭,直到能看見他那張俊美的臉,女孩垂著眼睫看著他的唇,問他:“親哪?”
說話間呼出的氣流噴灑到男人的臉上,甜甜的,讓他的呼吸陡然粗重了幾分,眸色轉深,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親親眼睛。”
這么簡單?
女孩親了親他閉上的眼睛。
但他還是沒有松開她,像誘導小紅帽的大灰狼一樣,又說:“親親鼻尖。”
這個也可以接受。
女孩親了親他的鼻尖。
沈明山忍耐著,抱著她的手臂越收越緊,身上臉上都在發燙。他克制著,對著他的女孩提出了最后一個要求:“親親嘴巴,求你,最后一次了。”
直到池靈氣喘吁吁地軟倒在他懷里,沈明山才像是努力克制著什么一般推開了她。他閉著眼睛,平復著內心的躁動和身體的欲望,胸膛性感地起伏著,讓身上的女孩能感受到他火熱的體溫和有力的胸肌,兩人之間那層看不見的窗戶紙被他霸道地戳破了。
但沈明山不想委屈她,不能在這里,以這種潦草的方式和還不明朗的關系,做出不尊重她的事。
“喜歡嗎?”男人低聲在她耳旁道,也不知是說喜歡他這個人嗎,還是說喜歡跟他接吻這件事嗎。
池靈把發燙的臉埋在他懷里,不說話。
沈明山愛死她這副含羞帶怯的樣子了。
但他必須要一個名分,別以為他沒看出來,村里有好多小伙子都在暗戳戳地覬覦著他的小姑娘,尤其是那兩個來池靈家來得最勤的年輕人。
平時他只能假裝干活,默不作聲,沒有資格干涉,但現在不一樣了啊,她可是蓋過章了,雖然是半強迫性質的章。
“靈兒,好靈兒,快給我一個名分吧,你說,你是不是想要嫁給我做媳婦?”
池靈猛然掙開他的懷抱站起身,一邊捂著臉一邊往出跑,嬌俏甜美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不是不是才不是,臭流氓!”
她轉眼就跑出了老遠,被不算濃密的玉米秸稈掩住了身影。
被女孩拒絕了的男人一臉懵,半晌才低笑出聲,那種笑掛在他一向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顯得有點憨。
沈明山再也不會是原來那個淡漠冷傲的沈明山了,他喜歡上了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為她著迷,無法自拔,但他也只可能喜歡這一個人,并為之打破他所有原則。
……
池靈捂著還在怦怦亂跳的心臟,一股腦兒地跑出了莊稼地,也沒注意方向,等到看見不遠處的河流她才發現,她好像跑反方向了。
從另一個方向走能直接回到通往村口的小徑,但從反方向走,是到清河的路。
三河村顧名思義,周圍有三條河,其中清河就是最大的一條河流,據說會直接與黃河匯流,最終歸入大海。
北方的農村如今秋意正濃,陽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像是破碎的金子。清河如它的名字一樣,很清澈,不說可見游魚細石清澈見底,那也是能讓人想捧起一汪清水洗洗臉的那種清澈。河兩岸種著高大的楊樹,春天的時候會飄那種一團一團的白毛毛,這個時節它們也還傲然地挺立著,葉子有變黃,卻還沒有脫落。
池靈慢慢走向河邊,難得清閑,又誤打誤撞到了這么一個僻靜的地方,便一個人坐在河邊,望著奔流不息的河水怔怔出神。
想什么呢?
那些經歷過的人和事都太過久遠,她已經記不住了。她現在唯一能清楚地記住的,就是她這十八年來所經歷的一切,至于其他,恍若隔世。
唯一能證明她不是在做夢的,大概就只有腦海里的系統,和那個總是默默付出、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神吧。
因為有他在,所以她不會迷失在這永不停止的穿越中。
她好像想了很多,好像又什么都沒想。等到一切思緒回籠,她才驚覺,原本在頭頂的太陽已經西落了,于是像所有普普通通的農村姑娘一樣,池靈連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