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謹言沒有去看成績,他也阻止了小郡主和九九去看成績的想法。
可惜即便做一只鴕鳥,也無法改變事情的走向。
就在下午放榜之后不久,關(guān)于張謹言成績和作品的消息就已經(jīng)傳了過來。
張謹言晚上從房間里出來,正看到九九坐在院子中,手里拿著一張紙看的出神,連他已經(jīng)走到身邊都沒發(fā)現(xiàn)。
“在看什么?”
九九一驚,下意識將手中紙張往回一收,隨后發(fā)現(xiàn)張謹言已經(jīng)坐在自己的身邊,這才吐了吐舌頭說道:“在看你第二場考試的作品。”
張謹言點點頭,他也只是隨口一問,早在他走到九九身邊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看清楚了紙上寫的東西。
“小言,你這首詞寫的真好。”九九贊嘆一句。
“會不會覺得奇怪?”張謹言似乎有些擔心的樣子。
搖了搖頭,九九看向張謹言,認真說道:“不奇怪呀,你這么有才,寫出什么都是正常的。”
張謹言剛剛露出欣慰的神色,卻看見九九從懷里拿出一盒胭脂遞了過來,臉色有些羞紅:
“小言,這么長時間一直都壓抑著自己的內(nèi)心很辛苦吧,以后在家里你可以卸下那些偽裝,想干什么就干吧,我不會介意的。”
看著遞過來的胭脂,張謹言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給我胭脂干嘛?”
九九用理解和接受的目光看向張謹言,溫聲說道:“小郡主告訴我,身為男子卻能將女子的神態(tài)心理描寫的惟妙惟肖,那一定是經(jīng)過了長久的思考和嘗試的,說明這個人心中一定對成為女人有一些向往。”
接著,似乎擔心自己挑明真相之后張謹言會難以接受,九九又補充道:“自古有才華的人都會有一些獨特的癖好,只要你喜歡的還是女子,那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會介意的。”
不介意個頭啊!
張謹言聽完九九的話,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男人寫女人的詩詞自古以來就有很多好嗎?自己只不過用了其中的一篇而已,怎么就成了向往成為女人了?
“胡說八道!”張謹言伸手握住九九的柔荑,“小郡主那么不靠譜的話你也能信?我告訴你,我就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從身體到內(nèi)心全都沒有絲毫不同,這首詞只是我藉由女子的視角描繪而已,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嗎?”九九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可你明明寫的猶如身臨其境一般。”
當然是身臨其境,這首詞就是南唐后主李煜自己和小周后幽會的時候?qū)懙模緛砭褪钱斒氯恕?/p>
張謹言心中這樣想著,嘴里解釋道:
“你想啊,我是男人,如果有一個女子偷偷摸摸跟我幽會,來見我的時候還是一副有些慌亂羞怯的模樣,然后靠在我的懷里將剛才偷跑出來的經(jīng)過說給我聽,那我通過她描述的過程和表情神態(tài)推敲出她的心理,再寫一首詞表現(xiàn)出來,是不是很合理?”
他的本意是想通過描繪李煜當時的情況來說明自己寫出這詞的合理性。
卻沒料到九九聽完之后,像是抓住了什么重點一般,突然問道:“那這個偷偷跑出來和你幽會的女子是淺墨姑娘嗎?”
“……”
張謹言突然想起一句至理名言:遇上事情最好別解釋,因為解釋就是掩飾。
……………………
經(jīng)過九九這么一出,張謹言在后來和費老討教關(guān)于策論的問題時,果斷的選擇了閉口不言。
雖然費老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很不對勁的樣子,但好在并沒有多問。
不過張謹言已經(jīng)打定主意,即便費老問起,自己也絕對不去解釋。
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沒有什么好解釋和說明的。
“明天就是鄉(xiāng)試最后一場了。”費老將手中的書卷放下,看向張謹言:“雖然這最后一場是鄉(xiāng)試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但是以你前兩場的成績,只要不出大錯,想要考取并不困難。”
費老的意思很清楚,鄉(xiāng)試這樣的規(guī)則除了逐場淘汰一些考生外,也能在考官最后確定名次的時候起到一定參考作用。
歷來在前兩場考試中能夠取得頭名成績的人,完成第三場的策論自然都是不在話下的。
所以費老認為以張謹言前兩場的考試成績,只要第三場沒有意外,那么不說解元,想要通過絕對是十拿九穩(wěn)的。
可張謹言自己卻很清楚,偏偏第三場就是最容易出意外的。
因為他對于策論完全沒有任何把握。
對于所有的考生來說,能不能通過鄉(xiāng)試,就剩下這最后的臨門一腳了。
而張謹言卻在擔心,自己這臨門一腳萬一踢飛了,那恐怕會是武國鄉(xiāng)試歷史上最大的一個笑話。
可惜事已至此,總不能因為擔心而棄考吧,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無論結(jié)果如何,這最后一場考試張謹言都得參加。
抓緊最后兩天的時間,他又在費老的幫助下,突擊訓練了一番,雖然心中依舊沒底。
時間并沒有因為張謹言的擔憂而停滯,很快準備的時間就已過去。
十月二十八日,鄉(xiāng)試第三場正式開始。
這場考試只剩下最后的三百名學子,張謹言來到貢院外的時候,似乎還能看到鄉(xiāng)試第一天時那人山人海的情形。
將近八千位學子,最終只剩下三百人走到這一步,而兩天之后,這些人之中仍然會倒下二百個。
差不多八十取一的比例,張謹言覺得比起他上一世的高考,這鄉(xiāng)試的淘汰率也不遑多讓。
走進貢院,第三場考試又恢復了驗身這一道程序,只不過貢院里搭起來的棚子明顯小了一號。
張謹言走進棚子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已經(jīng)脫的清潔溜溜的蘇泓和袁立德。
此時他們兩人已經(jīng)驗過了所有的物品,正準備穿衣服,卻在發(fā)現(xiàn)張謹言進來的時候齊齊臉色一紅,急急忙忙地拿起所有衣物捂在身上。
他媽的,你們捂?zhèn)€毛啊。
老子不是那樣的人。
張謹言看到他們二人的表現(xiàn)之后,臉色陡然一黑,扭過頭再也不去看那兩人。
從棚子里出來,蘇泓和袁立德已經(jīng)等在外面,張謹言原本不想理他們,卻聽見蘇泓率先拱手說道:
“謹言兄不要介意,剛才是我們兩人不對。”
既然對方已經(jīng)道歉,張謹言也懶得再糾結(jié),點了點頭就準備走向自己的考倉。
袁立德卻在他身后又說了一句:“謹言兄,此次鄉(xiāng)試解元的稱號想必已是你囊中之物,袁某已經(jīng)在得月樓訂了位置,鹿鳴宴之前咱們先一起慶祝一下。”
“再說吧。”張謹言揮了揮手,腳下不停快步走進五號考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