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姓黃？”齊王聽到張謹言這么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頓時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皇兄自然和我一樣都是姓蕭的。”

雖然張謹言問了一個有些不敬的問題，但是好在齊王似乎并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不僅如此，齊王還將皇帝為什么要讓張謹言混入魏嵩陣營的意思詳細解釋了一遍。

聽完齊王的解釋，張謹言才知道皇帝這么一番騷操作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原本自己作為齊王府出來的人，身上已經被深深地打上了皇帝的烙印，自然不能夠直接投靠與皇帝有矛盾的魏嵩勢力。

而皇帝起初的安排是讓三皇子來靈江城向他學習，這樣一來，張謹言自然就和三皇子一脈形成了聯系，也就順理成章地站到魏嵩的對立面。

可誰知他在陰差陽錯之下，在靈江城狠狠地得罪了三皇子，于是加入這邊的勢力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到了京城之后，要不就完全靠自己自保，要不就只能托庇于中立的官員之下。

至于指望皇帝親自下場保護他，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此刻才只是一個小小的舉人，就算對朝廷有過一些貢獻，也絕對不可能讓皇帝為他表態的。

而中立的官員之所以中立，則是因為他們兩邊都不得罪的態度，所以正常情況來看，張謹言到了京城之后其實根本找不到能夠幫助他的人。

而那些武將雖然感念于張謹言發明馬掌的事情，但卻也是不能旗幟鮮明的與三皇子對抗。

自武朝開國以來，在皇位繼承人這種問題上，武將都是不允許表態的，因為這些人個個都手握重兵，一旦他們參與到這種事情里面來了，那么就很有可能最后演變為武裝沖突。

所以即便武將們對張謹言頗有好感，但卻不能因為此事表達出對抗三皇子的意思，否則的話，大皇子那邊就會以為他們是支持自己的，從而出現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由于這些種種的原因，這才導致一直以來期待著張謹言能夠進入朝堂成為自己得力幫手的皇帝，只能換一個思路，讓張謹言借著得罪了三皇子的事情隱蔽地朝魏嵩陣營投靠過去。

雖然張謹言是從齊王府出來的，但是他投靠了肖政之后，魏嵩也許會嘗試著拉攏一下，反正肖政明面上也不是魏嵩一系的人，暗地里搞點小動作完全不需要什么成本。

反而若是成功拉攏張謹言的話，魏嵩便又能取得一些優勢，到時候利用張謹言給皇帝進點言，讓他早點將大皇子扶上太子之位豈不美哉？

而皇帝準備利用的也是這一點，魏嵩沒有動作也就罷了，若是他真的嘗試去拉攏張謹言，那么正好順勢在他這一系中埋入一顆釘子。

想到這里，張謹言不僅有些感嘆，能從如此紛繁復雜的局面中理出線頭并且將想出計劃，這位武國的皇帝看樣子絕對不是什么庸人啊。

不過萬一對方給的好處實在太大，皇帝就不擔心自己到時候真的被拉攏過去了嗎？

……………………

金絲炭商造謠的事情，讓張謹言的原定出發的日子晚了足足十天。

若是還按照以前的計劃，說不定剛到京城還沒休息兩天就要會試就開始了。

為了保證張謹言考試時的狀態，九九決定輕裝上陣，那些已經收拾好的家當將繼續留在這間小院內。

都怪那幾個無恥的炭商。

九九在心中恨恨想著。

這天早上，張謹言和九九一起收拾好銀兩和一些便于保存的吃食，走出小院的時候，王府安排的兩輛馬車已經等候在門口。

這次前往京城，一路上只有陳田木全程陪同，齊王擔心路上出現什么意外，所以特意安排了四名武藝高強的侍衛擔任車夫，一車兩人輪流趕車。

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以武國目前的整體治安情況已經完全足夠。

看到張謹言出來，費老從馬車旁走了過來叮囑道：“路上休息的時候，可以多看看書，能教你的老夫都已經教過了，剩下的相信你都能從書中自行領悟。”

費老說完，喬玄明接過話道：“王爺讓我轉告你，到了京城還要小心行事。”

說完，他拍了拍張謹言的肩膀，然后轉頭又對陳田木說道：“這段時間你的刀法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一路上好生照看。”

兩人交待完，便各自退開，此時九九也已經和小郡主說完話，轉頭對張謹言說道：“我先上車了。”

“路上小心……”小郡主走到張謹言面前，神色間有些不舍。

“放心吧，沒事的。”

“京城比靈江繁華多了，到了那里可不許沾花惹草。”

聞言，張謹言失笑道：“我像那樣的人么，而且不是還有九九在嗎。”

“哼，九九哪里管的住你？”小郡主威脅道：“若是讓我發現你在京城胡來，到時候我就讓父王把你送進宮里。”

聞言，張謹言只感到胯下一涼，不由苦笑道：“你這叮囑人的方式還真夠特別的。”

“哼，知道怕就好。”小郡主昂起頭，接著將手中的東西塞給張謹言：“我重新從東林寺求了新的護身符給你。”

“呃……”張謹言看著手中用黃紙疊成的護符，無語道：“你又花了一百兩銀子？”

“嘿嘿。”小郡主笑了起來，“這符是母妃帶我去新年祈福的時候求的，那和尚不僅沒有收我錢，還把上次收的一百兩還給我了。說是菩薩給他托了夢。”

說到這里，小郡主臉上露出頗為得意的神情：“連菩薩都托夢了，這符定然會比上一次的更靈，你一定能考中狀元的。”

“菩薩再靈也沒你父王靈啊。”張謹言心中有些無語的吐槽。

這哪是菩薩托夢啊，明明是那和尚認出你了的身份。

要是他不趕緊找個理由把上次宰你的錢還了，說不定東窗事發的時候齊王直接平了他們東林寺都有可能。

收好護身符，張謹言登上馬車，對送行的眾人揮了揮手：“走了。”

“小言，你在京城也要想我！”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小郡主最終還是沒有按捺住心中的不舍，急追了兩步朝張謹言離去的方向喊道。

她此刻再也顧不得是否矜持，喊過這句話后，眼眶驟然紅了起來。

前方的馬車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突然停了一下，淚眼朦朧中，小郡主看到一個人影從馬車窗戶里探出頭來，對著自己用力揮了揮手。

遠遠聽見小郡主的呼喊聲，張謹言不由心中也有些傷感，收回探出車外的身子，張謹言靠在馬車的墻壁上，嘆了口氣，喃喃道：“京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