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拉住，鐘郁很酷地沒有回頭，一把甩開他的手：“你就繼續說吧，我自己也可以！”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滑旱冰嗎，自己也能學會，還能學得更好！
顧承源懊惱，自己簡直是口不擇言，一生氣什么話都說。
他狠狠地唾棄了自己，追上去：“鐘郁，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是存心的，在她難以掌握的地方肆意地吐槽她，貶低她。
她想到這個，一個回頭瞪著他，“顧承源，管好你的嘴，不然……”
滅了他也未嘗不可！
剛才那兩個男生溜了一圈又滑過來，有一個還朝鐘郁吹了個帥氣的口哨，然后身體一轉滑到她面前，眼睛笑瞇瞇地問她：“小姐姐，一起嗎？”
這男生剃了個酷酷的寸頭，穿了件黑色夾克，唇紅齒白，一張標準的帥哥臉。
鐘郁心里哇的一聲，好噢，簡直樂意至極！
她剛想回答，旁邊顧承源說了句：“鐘老師，您是不是該走了？”
鐘郁眉心一跳，又是鐘老師又是您的，這是顯得她自己多大似的。
這人是故意的吧，就不能讓溫柔帥氣的小男生帶著她滑個冰嗎？
男生一聽，愣了一下，打量了她幾眼，再看看旁邊臉上已經布滿陰云的男人，他一笑：“那，老師再見！”說完腿一蹬，飛速離開。
別走！
鐘郁依依不舍地看著那個人遠去的身影，好想在旱冰場上像他一樣任意穿行，這多爽啊！
那飄起來的感覺，如同騰云駕霧，她感覺自己即將要馳騁在這片自由的天地。
可是，現在沒有了。
她眼神幽怨，很不客氣地對旁邊的人說：“那我走了，再見。”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繼續哆哆嗦嗦地往前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顧承源一把抓住她的手：“鐘郁！”
“干嘛？”鐘郁回頭，直接拿眼睛瞪他，“顧承源，不是你說我該走了嗎？現在這是想做什么？你到底是讓我來玩還是讓我走？給句痛快話！”
“哎……”顧承源嘆氣，“當然是讓你過來玩的，只是……”沒想到總出現意外。
“別婆婆媽媽的，把人嚇跑了，自己補上，現在你一句話都別說，專心做我的扶手。”
“……”
鐘郁緊緊地抓著顧承源的胳膊，一步兩步，到一小段一小段，她覺得自己有了飛躍性的進步。
果然，鐘老師不管學什么，一學就會。
她看到不遠處也有一個人在小心謹慎地嘗試，不禁得意一笑，把手上抓著的胳膊一松：“好了，鐘老師已經出師了。”
說完她慢慢伸腿，雙手抬起保持平衡滑了一段，感覺還不錯，腳又一滑，順利溜了一米遠。
她回頭沖后面的顧承源示意：“快跟上來。”
鞋子上的滑輪慢慢轉動，她兩手搖搖晃晃的滑了一大段。
顧承源緊跟其后，也不說話，就是默默地跟著她。
顧承源這時候倒是聽話了。
鐘郁越滑越狂，速度也嘗試著加快，一次可以溜到前方幾米的位置。
剛才那個男生又滑了幾圈，每次過來都看她幾眼，又笑著離開。
她灰心，自己要練習多久，才能這樣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場地里。
大概，明年吧，反正今年是沒機會了。
顧承源這個人認錯態度還算良好，她早就不生氣了。
她發現自己每次都是這樣，偶爾會被一句話炸毛，但過了會兒又會自己消掉怒氣，心里還會出現點輕微的愧疚。
不管是什么事情，她的錯還是別人的錯，都是如此。
況且這次，他也沒做出什么特別不好的事情，不就是吐槽了她幾句嘛，想想也沒什么。
她得想個辦法，讓顧承源不那么內疚才行。
才說想著說找辦法，辦法就自己找來了。
鐘郁一時沒注意，左腳打滑，她一邊雙手撲騰撲騰的努力保持重心一邊喊顧承源。
“叫你小心一點。”顧承源抓著她的胳膊，“才剛學會走就想跑了。”
“你好像滑得很好。”
鐘郁之前聽他講過，說自己嗨翻全場，把周圍所有漂亮女生的目光全都給吸引過來。
雖然這有吹牛逼的嫌疑，但人家如果一點也不會，也不會這樣講。
她低眉想了想，說：“還是你帶著我滑吧，鐘老師就想著怎么一步登天！”
“行啊。”顧承源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你可別叫。”
他一說完，拖著她的手直接滑出去，但也沒有特別快，畢竟還要顧慮身邊的人。
鐘郁就感覺自己稍微飛起了一點，不太過癮，她繼續拍他，催促道：“再快點！”
“你不怕摔跤？”
“怕什么，不是有你嗎？如果你害我摔跤，我肯定是要笑你一輩子的。”
到時候，一吵架就提這件事，一說不過他也提這件事，把他氣死。
顧承源勾著嘴角，轉到她前面雙手抓住她：“那我還得小心了，免得以后在鐘老師面前抬不起頭。”
鐘郁覺得好笑，拍開他一只手：“你擋在我面前我沒辦法發揮。”
她突然用力一滑，把顧承源拖了兩米遠，沖他眨眨眼，“怎么樣啊？感覺如何？”
“行！”顧承源笑得微縮了縮肩膀，又起身帶她圍著旱冰場打轉。
場上人不住地滑來滑去，好像這樣就能有追風的感覺。
偶爾有人一時沒注意，直接摔在地上，然后又爬起來繼續練習。
她突然想到媽媽對她說過，她剛學走路那會兒，特別膽小。
一步一步邁得很慢，走一步又飛快回到她懷里，被哄著繼續走，她走了兩步還是回到媽媽懷抱。
即使十步之外是她想要的糖果，她還是不敢過去，只能回到安穩的地方。
對待前面未知的東西感到害怕，所以就不敢往前。
媽媽說她有一次走著走著摔倒了，那段時間就再也不敢走路，怎么哄都沒用。
可最后為什么又會了呢？
媽媽只說，慢慢慢慢的就會了。
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就學會走路了吧。
現在，在這個旱冰場，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會有跌倒的可能，但他們已經義無反顧。
因為長大，意味著有些東西不再陌生，摔倒的感覺也不再陌生，心里承受能力更加強大，所以能把一些東西拋之腦后，只顧得上自己心之所向。
大概，這也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