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曉，晨鳴。

當第一縷春風吹拂而來的時候，山巔之上，正在閉目修煉的云楓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嘴角一歪，不禁罵了一句。

上空，一個漏斗形狀的靈力旋渦快速旋轉著，攪得周圍云層跟著轉了起來，氣勢洶涌，虛幻的靈力幾乎要化成實質的靈力風暴。

最后，猶如臨天一指，盡數涌入云楓的體內。

嘩啦一聲，像是瀑布入了河川。

云楓周身，浮現出一層淡淡靈氣，靈氣如同不安分的調皮孩子，時而沸騰，時而平靜。

許久，云楓才緩緩睜開眼睛，剎那間，仿佛居于九天之上的神祗一般巍峨氣勢，一股猛烈金光從其雙眼迸發，猶如一柄利劍，氣勢洶涌的射了出來，將山間的云霧攪得七零八碎。

只聽見轟隆一聲，對面山上的一塊堅硬無比的巨石被硬生生穿了一個洞。

要知道，兩山之間相隔一百里。

見狀，云楓滿意的笑了，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笑著輕撫額頭飄下的頭發，“看來，這么多年的修煉，還是有一點效果?！?/p>

繼而，云楓雙手攤開，手掌之間靈氣環繞，就像幾條小蛇一般緩緩纏繞在其幾個手指上。

云楓面色陡然一冷，大喝一聲，手掌如鷹隼一般，猛地探出。

剎那間，云楓體內的靈力瘋狂卷出，在其身后，匯聚成一個三尺長紋路清晰的巨掌也是猛地探出。

吼

一掌下，對面山上一顆百年大樹瞬間化為齏粉，隨風飄散。

云楓見狀，咧嘴一笑，躍躍欲試，還想要嘗試一番。

身后，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走了過來。

“楓兒?！?/p>

云楓急忙收起靈力，扭頭望向老者，彎腰拱手，眉眼間是忍不住的喜悅，“師父，我成功了?！?/p>

王詡雙眼微瞇，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嗯，很好。”

云楓有些疑惑，“師父不高興嗎？”

“高興？有什么高興的?！蓖踉偮曇羟謇?，白衣飄飄，像個世外高人。

“徒兒功法小成，難道……”云楓愣愣的道。

王詡指著對面的那座山，“這就是你的小成，為師是怎么教導你的，莫害生靈，莫害生靈，那棵樹，難道不是生命嗎？”

云楓臉色一變，急忙跪下，“徒弟知錯了，謹遵師父教誨?！?/p>

“云楓，修煉者，要注重心氣，為師不求你普度眾生，但不要枉害無辜，一草一木，皆是生靈，謹記?！?/p>

如枯枝般的手掌僅輕輕一揮，一股淡藍色的靈氣將云楓托了起來。

感受到膝蓋處一股柔和的靈氣，云楓點點頭，“師父，徒兒記住了。”

王詡腳下，形成一股淡淡的靈氣，將其整個人都托住，緩緩朝著懸崖處靠近，直到離懸崖還有半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微微寒氣夾雜的云霧飄來，使得王詡看上去有一種如置仙境的感覺，冷風沒有侵襲絲毫，快到王詡身前的時候，就化成一層薄霧消散了。

即使經常見到，云楓還是有些驚羨，將薄薄的靈氣化成實質，將人托起，甚至可以代替行走。

“楓兒。”蒼老的聲音。

云楓一愣，聽見是在喚自己，連忙走了過去，在王詡身后站定，頓首。

離三步之后就是懸崖，云楓眼睛撇過去，即使在此修煉了這么多年，但還是有點心驚膽戰的，再加上身上衣衫單薄，抵御不了寒氣，輕輕的哆嗦了一下。

王詡滄桑的臉上古井無波，背對著云楓，“楓兒，你拜師有多少年了？”

“回師父，已是十三載?！痹茥鞑恢@番話語是何意，但還是拱手道。

“十三載了，你七歲那年獨自上山，現已是二十歲了，再過三個月，就是你的及冠之日了，你……可有打算？”依舊是平靜的聲音，王詡望著云霧，眼神清澈如幼童。

這雙眼睛，沒有一點耋耄老者的渾濁，反而是炯炯有神，似乎可以看透人的內心。

不似常人的漆黑眼眸，瞳孔周圍，一圈淡金的光芒，很細，以至于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徒兒沒有打算，每日修煉，精進功法，若不是師父提醒，徒兒也快忘了?！痹茥鞔竭吜髀冻鰩追挚酀銖姷男α诵?。

王詡此時轉過身來，手掌輕輕搭在了云楓的腦袋上，手背上的溝壑清晰可見，“昨日，你父親來信，說要為你舉行及冠之禮，為師替你應下了?！?/p>

“師父，我不回去，我……”云楓猛地抬起頭，聲音有些嘶啞。

“聽為師說完，你修煉十三載，為師也沒有什么可再教于你了，回去，一是與你親人團聚，二來，師父也老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了。”王詡和藹一笑。

云楓的眼睛瞬間紅了，“師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為師怎么可能不要你?！蓖踉傒p聲笑道，蒼老的面孔上滿是溝壑。

似乎，王詡在這一瞬間更加蒼老了，體內磅礴的生命力也減弱了許多。

“師父，我想一直陪著您，您百年后，我還要給你送終?！痹茥鬟煅实?，聲音有些顫抖。

王詡嘆了口氣，“楓兒，為師不需你送終，修煉之人，唯有羽化，才算得上對得起天地的培養。”

“我不想再見到他，十幾年沒他也過了，師父，就讓我留在您身邊吧，您膝下無子，徒兒也算您半個孩子??！”

王詡摸了摸云楓的腦袋，“楓兒，他終究還是你的骨肉至親，不管如何，血濃于水?！?/p>

云楓面色凝重，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從他聯合外人逼死娘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不是我爹了?！?/p>

王詡依舊輕聲道：“楓兒，聽師父的話，回去?！?/p>

太陽緩緩升起，陽光普照大地，山巔上的寒意減少了許多，陽光沐浴在云楓身上，可卻是感受不到一點溫暖。

“師父，我……”

“楓兒，你還年輕，不能與為師這般老死在山上，你要出去闖蕩，而且你最近的修煉遇到了瓶頸，山下的世界，興許可以遇到一份機緣，助你突破?！蓖踉偞敬菊f道。

云楓沒有說話，低垂著腦袋，有點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