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切如同走馬觀花，雖精彩紛呈，卻不及這第一幕耀眼，帝嬈回了狼蛛先前的寢宮，洗漱過后換上一襲紅衣，清剿妖族反派，制定新的規則。

她的出現，讓妖族上下煥然一新。

除了那血色的月亮，似乎一切都變了。

若非親眼見到這一幕，墨宵此等第三重天妖界之外的神明，根本就想象不到，帝嬈稱帝之路有多么殘忍。

他們只是聽說，新晉妖帝出生時天生異象，歷天劫爾后成妖，然后用鐵血手腕稱帝，卻不知這過程竟是如此震撼人心。

再往后，便是帝嬈不甘于僅僅是存活于妖界，對其他重天產生了幻想。

再有就是噬月林她妄圖穿過結界那一幕。

容華不知何時站在了墨宵身側，與他一同看完了水鏡中的這一幕，再然后一切，兩個人便都知曉了。

墨宵轉身望向容華，眸中滿是復雜，“你看到了嗎，她不是帝曦?！?/p>

“始神與魔祖是沒有過去的，可帝嬈的過去一目了然，她只是妖界的一個小花妖，機緣巧合之下有一張和帝曦一模一樣的臉罷了?！?/p>

容華半晌沒有說話，墨宵微微垂眸掩去眸底的無奈。

不論帝嬈是不是帝曦，容華都已經將她體內的混沌之力引入自己體內了，結果已經是這樣，他又能改變什么？

如今在這里說這些，好似又像是無用之舉了。

見容華閉眸不愿多言的模樣，墨宵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還能說什么，最后只能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在他身后，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的神祇立在天隕石前，唇瓣輕啟音色縹緲。

“是不是她，又有什么關系？我只是單純的，想救她罷了。”

有的人的喜歡，無風無浪，無關真假，不談風月，也不笑塵世，只是單純發自內心，若說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隨心所欲，非容華莫屬。

世人常有諸多顧忌，畏手畏腳，卻還要笑隨心所欲之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自己說了才算。

容華在第八重天治傷的這些日子，帝嬈在人間與齊霖吟詩弄月，笑談琴棋書畫好不快活，墨宵依舊浪跡于下三重天，倒是時常去凡間，勸不住容華之后，墨宵選擇了替他看著點，況且……不得不說，帝嬈的性子也很對他胃口。

他曾在帝嬈對著窗戶發呆之時忽然出現在她面前，問她在干什么，也曾閑得無聊化作齊霖和容華的模樣妄圖去哄騙她，卻發現這女人當真好玩，總是能一眼識破他的偽裝，最開始還會恭恭敬敬的喚他一聲元帝。

直到他數次強調自己不喜歡元帝這個稱呼，才改口叫他墨宵。

分明年紀沒有他這個存活了數萬年的始神大，卻總是一副淡然似水好似看透世間一切的表情，竟然和容華像了八分。

還有帝嬈的聲音，和帝曦更是相像，每每她喚自己的時候，恍惚間見著一襲紅衣，墨宵都以為是帝曦回來了。

可他親眼見過天隕石上的場景，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帝嬈不是帝曦。

不過數日的相處，對帝嬈的敵意已然慢慢消減，很多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將她當做帝曦。

除了沒有帝曦能打，眸色不如她那般桀驁難以馴服，似乎……帝嬈和她也沒什么兩樣。

墨宵這個人不曾想過考慮帝嬈的感受，數次向她提及了帝曦這個人，甚至一遍一遍的十分欠揍的強調容華救她都是為了帝曦，以為她是帝曦才會救她，墨宵本以為帝嬈會生氣，會失落，卻見她笑容明媚說能讓容華救我也是我的本事。

墨宵當時就想著，這個下三重天的小小妖帝，竟也敢和他這樣說話了。

畢竟……他可是動動手指，就能碾死她的呀。

墨宵也不是沒有威脅過帝嬈，可帝嬈最開始還會信他，對他有所提防和警惕，后來就什么也沒有了。

她的命是容華救回來的，若是墨宵殺了她，第一個對不起的人，就是容華。

當然，兩個人的互動都是背著齊霖的，甚至于很多時候感覺到齊霖要來了，墨宵一刻也不敢久留。

帝嬈時常笑他第八重天的始神為何會害怕這人間的帝王，卻聽墨宵講，這是天道定下的規則，神的使命，就是維護這個世界的規則，并非是說因為你是神，就可以為所欲為。

人皇的氣運是由天道決定的，沒有合適的理由，墨宵不會在他面前顯露自己。

墨宵還說，這點容華就做的比較好，他一般下凡都會進入隱身狀態，除非同為靈體，否則根本看不出來，不像墨宵，時常忘記這些事情。

帝嬈總覺得容華和墨宵之間似乎有點什么，又說不清到底是什么，兩人同為第八重天的始神，一起生活了數千萬年的，一襲玄衣嬉笑怒罵，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怎么就沒有發生什么呢？

墨宵和帝嬈的互懟日常，結束在容華徹底控制住體內混沌之力下凡的那一天。

那日齊霖在早朝，墨宵一如既往的化作了人間翩翩佳公子，威逼利誘的讓帝嬈坐在銅鏡前，擺出對鏡描眉的樣子，然后墨宵再將其畫下來。

其實很多時候，墨宵更喜歡靜態的帝嬈，這樣她便可以通過這張臉去懷念帝曦。

然而墨宵才大致勾了個人形，就看到了出現在室內的容華。

按著人間的日子來算，墨宵也有半個月沒看見他了，此時容華風采依舊，白衣勝雪，看見帝嬈在描眉，鬼使神差的湊了上去，十分自然的從她手中接過了眉筆。

帝嬈挑了挑眉，擺出了一個詢問的表情。

許是和墨宵混了這么久，她對這些第八重天的始神也沒有那份敬畏感了，好吧其實本來也就沒多少，不過，容華一來就拉了他手里的東西，是想做什么？

說實話，半個月沒見，帝嬈還挺想他的。

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像是人間話本子里面描述的那種叫做相思的東西。

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什么會相思，許是因為容華救了她，還是因為他的容貌，像極了自己心目中的白月光？

百思不得其解，帝嬈生性豁達，索性不去糾結這些。

總有那么一個人，你看到他的時候，便會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