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閻王來了閻王來了。”
“別笑了別笑了。”
有人看見張九齡走過來了，趕快提醒，整個一班連忙收斂笑容，調整軍姿，挺胸，收腹，頭抬高，站得筆挺挺直。
遠遠看去，絕對是整個軍訓場上，最亮眼的一個班。
別問為什么這么優秀，這都是他們班魔鬼教官訓練出來的。
張九齡還像往常一樣，穿著迷彩，黑色軍靴，帶著軍帽。這分明就是教官的普遍裝扮，可就是讓人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
不論看過張九齡多少次這樣走來，班上總有幾個女生在犯花癡，小聲感嘆著。
“教官殺我啊～”
“說真的，我們教官的顏值沒誰能比。”
“好帥啊～”
聽到身旁的女生這樣說，黎嬌也順眼看去，張九齡正朝著這邊走來，劍眉星目，鼻梁堅挺，豐神俊逸。
他走過來，身姿挺拔，英姿颯爽，氣場強大。帶著軍人所特有的氣質，冷峻，沉斂。
同時，又比普通軍人多了幾分凜然的冷厲，眸中常常是一抹寒意，弄得人有點望而生畏。
黎嬌看人這樣，其實也有點害怕，聽說教官以前是特種兵來著，所以，才會比其他教官看起來更“兇”吧？
正想著，張九齡走過來，從黎嬌面前經過，感受到一道淡淡的冷氣飄過，她不禁舒服的瞇了瞇眼。
雖然教官兇，但是他有一個超級超級好的優點。就是，他自帶寒氣，尤其是在這么炎熱的夏天，他簡直就是個自動行走的制冷機啊。
每次他從自己面前經過，黎嬌都希望他能多站一會兒，不為別的，降暑！
張九齡走過去，那股冷氣很快沒了。夏日的暑熱再次襲來，身上燙人的溫度，使黎嬌不禁癟了癟嘴。
同時心里哀嚎，教官，你多站一會兒就好了～
張九齡走到班級中間，掃視了眼全班，確認沒有人缺席。
繼而，冷聲道。
“全體都有，稍息，立正！”
“下午的內容，是三大步伐的復習。”
“全體都有！”
“齊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
軍訓場上，每個班級都開始動了起來。
耳畔，教官的訓斥聲，學生的口號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了熱火朝天的軍訓場。
一班隔壁的十三班，那個有點胖的教官正在檢查他們班的三大步伐。
他胖胖的臉上，面帶微笑，欣賞完自己班走的魔鬼步伐后，心平氣和。
笑道:“中午回去都喝了酒嗎，一個個走的步伐挺魔鬼啊？”
他那個表情，要笑不笑的，看得他們班的學生一個都不敢吭聲了。
這幾天來，他們算是知道了，他們的教官就是個笑面虎，別看他和藹，實際上可狠了。
班上沒人回話，胖教官又背著手，故作傷感的嘆氣道。
“唉～”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放羊的，每天趕著你們走。你們啊，都是群可愛的小羊，叫走走不動，非要我趕著你們。”
“行了，來，還是擺臂練習，二十遍。”
這話一出，班級里有人哀嚎“啊～”
胖教官一個眼神飛過去，“怎么的，不愿意啊？”
“四十遍。”
這下沒人說話了，個個閉著嘴，緘口不言
胖教官又說道:“誒，這才對了嘛。”
“你們也不看看你們那個手臂甩的，是要起飛了啊？”
……
雖說這三大步伐之前練過了，但學生們畢竟也沒有什么肌肉記憶，很快就會忘。
下午的檢查復習，很多班都出了問題。
好多教官都要氣炸了。
“上午不是才練習了一遍嗎？”
“你看看你們那個腳，抬起來點不行嗎？”
“是把腳砸下去，砸下去！”
“不是壓草地！”
“之前練過的，你們原封不動還給我了是不是？”
………
黎嬌他們隔壁班，二班的教官也快崩潰了，各種四川話不停往外飆。
“你看哈（看）你那個正步踢的，你要飛啊？！”
“哪個喊你們拐彎的，自動導航啊？！”
“標齊排面，排面！”
“把你們的jio砸下去，砸下去！”
“哎呀～你們真的是新世紀的人才啊。”
“………”
整個軍訓場上，各種狀況頻發。
有順拐的同學，被教官單拎出來，用樹枝牽著他走，結果把教官也帶錯了。
還有腳抬不高的，教官讓他們把手機全部拿出來，放在腳上，抬腳定住，肌肉記憶！
相比起其他班的狀況百出，黎嬌他們班，也就是一班，卻格外的平靜。
張九齡站在正前方，看他們做踢腿訓練，一個個站得筆直，把腳停在半空中定住，絲毫不敢動。
偶爾有一個亂晃的，他一個眼神過去，直接把人當場凍住，瞬間僵硬。
所以啊，他們班安靜得不得了，哪里敢出什么狀況？
其實，張九齡也沒什么特殊方法，就是反復練，強化練，把每一個動作都肌肉記憶。
他不會像其他教官一樣，看你腳抬不起來，讓你把手機拿出來放著。他直接讓你保持十五分鐘，期間要是動了，晃了，那就罰俯臥撐。
如此一來，誰還敢出錯？
現在，整個一班大氣都不敢出，定腳站立，目視前方。
聽到周圍的各種笑聲。他們一點閑心思都沒有，生怕自己不小心動一下，就被冷面閻王一個冷眼射過來。
張九齡看了手表上的時間，大概也有十分鐘了，開口道。
“換腿，原地踏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班顧不得腿上的酸痛，邊踏步，邊大聲喊口號。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張九齡:“立—定！”
“一二！”
整個班級靠腳聲音響亮，整齊劃一。
這一幕，惹得其他班級側目，紛紛轉頭，想看看是哪個班。
目光轉了轉，見那個班的教官是張九齡，又了然的收回目光。
活閻王的班啊，怪不得。
張九齡繼續下口令，“全體都有，一令一動。”
“正步——走！”
“一！”
全班整齊出腳，定住，高度一致，宛如一道平面。
張九齡掃視一眼，繼續道。
“二！”
全班又統一換腳，定住。
人群中，黎嬌吃痛，不由皺緊了眉毛。
她腳上挑破的水泡還沒好，磨著鞋底，一動，就痛得很。
現在練習步伐，一令一動，每次用力的砸地，更是像要她的命。
無奈這是軍訓，教官還在喊口號，她也不能停住。
只能咬著牙，跟著一起做。
“一！”
嘶～痛啊痛啊
“二！”
媽媽，要命了。
“一！”
嘶～媽媽，我想回家。
“二！”
黎嬌再次跟著一起出腳，換腳的時候，因為太痛，苦臉皺眉，別提多慘了。
張九齡早就注意到她了，別人都在認真地練習正步走。只有站在第一排隊尾的那個小姑娘，表情別提多豐富了。
尤其是換腳的時候，她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囧字。加上她皮膚白，看起來軟乎得很，苦著臉的時候，跟個受了委屈的白面包子一樣。
囧著一張小臉，看起來怪…可愛的？
張九齡繼續下口令:“一！”
喊完之后，目光不自覺又看向那個小姑娘。
果然，那小姑娘又瞬間眉頭皺緊，癟著嘴，苦著臉，表情豐富的沒讓他失望。
看她既痛苦又不得不跟著做的表情，那滑稽的模樣，讓張九齡不禁覺得好笑，有那么難嗎？
其實，黎嬌都快被痛死了。
媽媽，快來救我，我的腳要廢掉了。
好痛啊啊啊啊——
“二！”
聽到教官下令，黎嬌又趕快換腳跟上，就這么練習了幾遍，她的腳底都快痛得沒知覺了。
一出腳，不自覺低了一點，在整齊的一排里格外突出。
張九齡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第一排最后一個，腳抬高。”
突然被點名，聽完，黎嬌趕快把腳抬起來。
張九齡繼續道:“一！”
想著剛剛出腳低了，黎嬌這次繃直腳背，用力出腳，想抬高一點。
剛一出腿，黎嬌就感覺腳下一松，好像有什么東西被甩出去了。
緊接著，整個一班就看見一個白色的不明物體飛出去，像拋物線般，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
直沖隊伍正前方的教官！
張九齡正在喊口號，突然眼神一凌，看向那個白色物體飛來的方向，微微瞇了瞇眼，好像，是只鞋子？
他沒出手，淡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噠！”
一只小白鞋，穩穩落在了他面前。
那一刻，黎嬌感覺世界都靜止了。
她隔著一段距離，和那個白色物體深情對望。
完了，鞋子，這下大發了。
一班的人瞪大眼睛看著那只小白鞋，然后又下意識看向黎嬌，意識到是怎么回事后。
個個低下頭，肩膀抖動地很厲害。
“噗——”
“哈哈哈哈哈——”
聽到周圍隱晦的笑聲，黎嬌的小臉騰地就紅了，從下巴一直到耳朵尖兒，燒得緋紅。
完了，這下丟臉了。
張九齡低頭看了眼腳下的小白鞋，那腳尖直直指著他，仿佛就是沖著他來的一樣。
他抬起頭，看向第一排隊尾，見是那張不算陌生的小臉，微微挑眉，又是她？
剛剛說了她一句，當場就要報仇了？
黎嬌羞赫，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埋著頭，盯著自己光著的右腳，穿著一只粉色的小兔襪子，孤零零耷拉在另一只腳上。
怎么看，怎么可憐。
完了完了，這下該怎么辦？
她要不要上去撿啊，還是假裝那只鞋不是她的？
啊啊啊啊啊，教官不會以為她是故意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現在該怎么辦啊啊啊啊…
大家聽不到她內心的咆哮，就在氣氛正尷尬的時候，二班教官領著他們班從旁邊經過。
那個教官好像叫六子的，和張九齡認識。經過的時候，看見張九齡面前的鞋，伸著脖子，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開玩笑道。
“誒，老大，這是你們班哪個灰姑娘的水晶鞋啊？”
“噗——”
“哈哈哈哈哈——”
這話一出，黎嬌他們班上的人忍不住了，個個顫抖肩膀，笑得開懷。
聽到笑聲，黎嬌腦袋低得更下去了，臉上也燙得厲害，完了，這下她是徹底出名了。
張九齡看著隊伍末尾，小姑娘縮著脖子，低著腦袋，跟個小鵪鶉似的，都快把自己埋起來了。
呵，有膽子做，沒膽子認啊？
瞥了眼地上的小白鞋，張九齡彎腰，伸手撿起來，拎著往黎嬌的方向走。
過了一會兒，黎嬌依舊低著腦袋，聽到周圍的笑聲慢慢都停了。可她依舊不敢抬頭，天哪，還有比這更丟臉的事嗎？
媽媽，我好想回家啊啊啊啊啊——
在她欲哭無淚時，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的軍靴，同時，她又聞到了那道熟悉的冷香。
她猛地抬起頭，張九齡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她抬頭剛好撞進他幽深的眼眸里，冷冷地，看不出情緒。
她被驚了一下，又趕快低下頭，斂眉順眼。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教官要罵她了。
完了完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