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嬌自己摸摸臉,兩只白嫩的小爪子放在腮幫子上,揉啊揉地,就像揉丸子似的。邊揉還邊傻傻地自言自語。
“啊,好像是有點燙。”
蘇琳琳趕快把她自虐的小爪子拽住,“行了行了,別揉了,嬌嬌,你別燒傻了吧?”
“啊?”黎嬌遲鈍的轉過頭,“燒水,燒什么水?”
“天氣這么熱,我用涼水就行了。”
“啊——”蘇琳琳無奈地一扶額,“完了完了,徹底燒傻了。”
“啊?灑了,什么灑了?”
燒傻了的小傻子黎嬌,巴巴地湊到李琳琳面前,用水潤的大眼睛盯著她,不解地歪歪腦袋,劃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是灑了,是傻了,傻,”蘇琳琳糾正道。
“灑?”
“傻。”
“撒?”
“傻,傻。”
“仨?”
“哎喲,是傻,傻子的傻。”
“殺,殺人的殺?”
“不是,是傻,s—h—a,”蘇琳琳心急地糾正道,“哎喲,我跟你說這個干嘛,你一個燒傻了的小傻子。”
“啊?”小傻子仰著小腦袋,紅通通的小臉,燙地嚇人,“什么?”
“哎呀,跟你現在說不清楚……”
“誒,來了來了,來了來了——”
張月吼著粗咧咧的大嗓門一路狂奔,沖到兩人面前,一路上吸引無數目光側目,她都渾不在意。
舉著一個白色的東西,跑到兩人面前急剎車。
“來了來了來了。”
到了之后,她彎著腰,手撐膝蓋,大口喘氣。
蘇琳琳看了她一眼,“老大,你拿得什么啊?”
“冰,冰袋,”張月邊喘氣,邊說道,“我去,去找其他班買的。”
“來,給嬌用上,”說著,她伸手遞了遞,把白色的冰袋遞給蘇琳琳,示意她拿給黎嬌用。
“好。”
蘇琳琳接過冰袋,拆開包裝,用力揉了幾下,把里面的小顆粒揉碎之后,先給黎嬌滾燙的小臉敷了敷。
冷冰的感覺一接觸臉頰,黎嬌下意識打了個顫兒,后脖頸都被刺激得豎起來,像個突然炸毛的小貓兒一樣,瞬間縮身弓背。
迷糊混沌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適應過后,冰冰涼涼的冰袋就像是救命良藥一般,挨在她臉上舒服極了。讓她不禁饜足的瞇了瞇眼,享受地蹭了蹭。
蘇琳琳拿著冰袋,細心地幫她的每一寸小臉都降了溫,黎嬌通紅的臉蛋這才恢復正常,白嫩水潤,臉上還嘀嗒著小水珠兒。
張月又從口袋里,摸出三個冰貼遞給兩人,“給,我剛買的,一會兒都貼上,保證涼快。”
說著,張月率先拆開一個冰貼,往自己后脖頸上一貼,冰涼的感覺頓時從后脖頸上蔓延,張月舒服地一挑眉,夸張道。
“涼快啊~”
蘇琳琳連忙效仿,拆開包裝,反手一貼,瞬間發出和張月一樣的感嘆。
“好涼快啊~”
黎嬌看了看兩人,拿著冰袋的手,凍得有些發僵,她笨手笨腳地把冰貼拆開,學著兩人往后脖子上一貼,涼涼的感覺瞬間發散開了。
再加上她臉上的冰袋,天啊~神仙也不過如此啊。
“啊湫~”
太涼快了,黎嬌不由得打了個噴嚏,鼻子有點堵堵地。
周圍的其他人,看見三人的行徑皆是投以羨慕的眼光。尤其是黎嬌手上的那個小冰袋,簡直羨慕嫉妒恨啊。
有幾個和張月蘇琳琳認識的,三兩湊上去,詢問她們是從哪里買的。張月兩人也熱心,說著說著,就要帶人去買,扔下一句。
“嬌嬌,我帶她們去一趟,你乖乖坐著啊。”
“好~”
黎嬌正沉迷地用冰袋敷臉,聲音軟軟回道,奶乎乎地。
“哇~好舒服啊~”
她捧著冰袋,不停在自己臉上來回搓,像只小奶貓兒掬水洗臉一樣,用自己肉乎乎的爪子,小心地捧著,在自己小臉上來回搓揉。
瞇著眼睛縫兒,享受極了。
“啊~好涼快啊~”
正在專心搓臉的黎嬌,突然感覺面前一黑,身上的熱度也降低了,好像有人站到了她背后。
恩?
睜開眼,面前的地上是個高大的影子,帶著軍帽,寬肩窄腰,站姿筆挺,修長的身材被陽光刻意拉長,顯得既高大又極給人一種安心之感。
他站在自己背后,剛好擋住黎嬌嬌小的身體,不受一絲陽光的照射。
黎嬌眨巴眨巴眼,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從來沒有覺得一個影子也可以這么好看。
看起來好高啊,估計得有一米八………
張九齡走過來有一會兒了,老遠就看見這小姑娘捧著一個東西不停在臉上搓,出于對學生的關心,他走過來想看看怎么回事。
剛在她背后站定的時候,這小姑娘好像也意識到了,搓臉的動作停下后。他才看清她手里是一個冰袋,張九齡微微蹙眉,哪兒弄來的?
過了一會兒,張九齡沒說話,這小姑娘也不知道干什么呢。也沒搓臉了,垂著小腦袋,好像盯著自己的影子在發呆?
張九齡垂下眼,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這小姑娘果然在盯著他的影子出神。
過了會兒,這小姑娘依舊沒動,張九齡微微往旁邊跨了一步。
影子一動,黎嬌的小耳朵和側面的小截身子露在外面,熱辣的陽光瞬間投在她身上。
不一會兒,就滾燙起來。
黎嬌回神,趕緊挪著小屁股,跟著影子往旁邊挪了挪。重新躲在影子的陰影下,熱辣的感覺消失,瞬間涼快不少。
她微微張開小嘴巴,輕吐了一口氣,終于又涼快了。
目睹完人動作的張九齡,烏黑的眉宇微微一挑,那冷寂的黑瞳泄露出一點光,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他再次抬腳,黑色的軍靴往旁邊微微一跨,地上的小姑娘,又有小半截身子暴露在太陽下,這次她的速度更快,直接利落的一挪小屁股,再次縮進他的影子里。
小小的一團,藏進他的影子,而她自己的影子完全隱匿住了。
黎嬌屈膝,抱住自己的兩條腿,縮在人的影子背后躲陰涼。太熱了,能涼快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這人可不可以不要再動了,就讓她安安心心的蹭一下影子不行嗎?
剛想著,地面的影子又挪動了一下,黎嬌頓時又有小半身子被熾熱的太陽光曬到,她趕快又挪蹭著小屁股,跟著影子走。
影子再挪,她再跟。
再挪,再跟。
……
幾次下來,黎嬌額頭上的汗水都出來了,趕快用冰袋往腦門上一蓋,以此降溫。
內心祈禱,這人可千萬別挪了。不然,她沒被曬死,也被累死了。
剛想完,地上的影子又往旁邊一跨,黎嬌頓時露出個苦兮兮的表情,怎么又動了啊。
正當她想再挪一下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
“捉迷藏好玩兒嗎?”
這個聲音!!!!
黎嬌騰地轉過頭,首先看見一雙穿著迷彩軍服的大長腿,她慢慢把視線往上移,棱角的下顎,好看的薄唇,鼻梁高挺。
再往上一看,正對上一雙清亮,冷寂的黑瞳,深邃幽暗,好似一口清冽的古泉。
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隱隱有些壓迫感。
對上這樣的眼神,黎嬌原本有些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她開口,結結巴巴道。
“教教教官。”
要死了要死了,教官什么時候站她背后的。
那她剛剛,豈不是用教官在擋太陽?
有了這個認知,黎嬌差點沒哭出來,是誰給她的勇氣,敢把教官當遮陽傘的?
神啊,殺了她吧~
在她打量張九齡時,張九齡也在看她。小姑娘仰著頭,睜著濕漉漉的杏眼看他。因為冰袋遇熱產生出來的小水滴,盡數被她糊在臉上,發絲也被打濕了,水噠噠地粘在鬢角。
因為水滴的滋潤,顯得她的膚色很清透,卻又不是太白,軟軟地,像個沾了水兒的雪梨。
注意她手里還捧著的冰袋,張九齡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
黎嬌見他看自己手里的冰袋,還以為他不知道這是什么,忙站起來,解釋道。
“教官,這這是冰袋,解暑用的。”
“我知道,”張九齡把視線挪回她身上,淡淡道。
黎嬌吶吶點頭,對啊,你以為教官不知道嗎,人又不是傻子,難道連冰袋都不認識嗎?
用你告訴?用你自作聰明?
思及,黎嬌又乖乖低下頭,裝鴕鳥。
張九齡看她低下頭,有些喪氣的慫態。瞳色沉黑的眸子微狹,有些疑惑,他沒說什么啊?
片刻后,裝鴕鳥的黎嬌,聽到頭頂傳來一道語調清冷的聲音。
“很熱?”
黎嬌不解,抬起頭,張九齡瞥了下冰袋。這是問她是不是太熱,所以要抱著冰袋?
她彎彎嘴角,回道:“其實不是很熱,是因為我今天發燒了,所以室友給我買了一個冰袋降溫。”
發燒?
張九齡看了下她的臉,冰袋的涼溫過去后,黎嬌臉上的紅色又慢慢開始恢復,溫度逐漸回升,隱隱又有變回紅蘋果的架勢。
身體素質果然不好,夏天也能感冒發燒?
他淡淡收回視線,又瞥了眼她手里的冰袋,吩咐道。
“把冰袋扔了,過來集合。”
“啊?是…是。”
黎嬌默默盯著張九齡的背影走遠,應該是過去集合班級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冰袋,心里不舍,她還沒抱多久呢。
啊~不想扔~
“全體都有,向右看齊!”
“噔噔噔噔——”
整個一班小碎步的聲音,整齊有力。不難看出是下過功夫的。
張九齡看了眼全班的狀況,人都到了,沒有缺席。視線掃到黎嬌身上的時候,停了一下,而后,又淡淡移開。
手上沒拿東西,看來是把冰袋扔了。他還以為,這小姑娘又要和他唱反調呢。
張九齡繼續下口令:“向前——看!”
“全體都有,軍姿二十分鐘。”
一聲令下,整個班身材挺直,目視前方,猶如筆直的標桿佇立。
三秒之后,黎嬌又聽到熟悉的,專屬自己的一道命令。
“第一排最后一個出列。”
“是。”
黎嬌熟門熟路地走出隊列,其他同學也習慣了。起先還以為教官給她放水呢,班上同學都議論紛紛。
結果呢,是被拉出去加訓。
這一來,大家對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同情起來。
好多人都猜測,說不定是因為黎嬌上次把鞋子甩出去,差點砸中教官。所以教官記仇了,每次都給她加訓。
黎嬌自己也這么覺得,而且,就因為上次的甩鞋襲擊教官事件,她還多了一個外號——丟水晶鞋的白姑娘。
為什么不是灰姑娘?因為她確實太白了,尤其是在軍訓之后的同學們稱托下,她就更白了。
人群中,簡直是最亮眼的存在。
人那么白,你叫灰姑娘,良心過得去嗎你?
黎嬌走出來,剛準備調整姿勢站軍姿,張九齡又接著加了一句。
“蹲下起立,準備。”
“??????”
黎嬌懵逼地瞪大眼睛,干什么干什么,為什么不是站軍姿,為什么要做蹲下起立?
有同樣疑惑的顯然不止她,其他同學不解的小眼神也一個勁兒的斜視偷瞄,想看看是不是黎嬌又做了什么,才又被罰了?
我沒干什么啊。
黎嬌懵逼的站在原地,她沒怎么啊,為什么其他人站軍姿,她要做蹲下起立啊?為什么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