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中,一把利刃死死抵住沈捷的后脖子,黑衣人藏在他的陰影之下:“別動,你就呆在這兒,當沒見過我。”
“當然。”沈捷語氣輕松,“你又不是沖我而來,我自然不會礙你的事。”
幾分鐘過去,黑衣人卻沒有動,刀子依舊還架在沈捷的脖子上。
“還不走?”沈捷詫異。
“我改主意了,就待在房里。”黑衣人推著他往前,“你不是要換吊瓶么?”黑衣人眼神轉向床上悄無聲息的劉詠,“他看起來跟死了似的。”
“還行,有我在,死不了。”沈捷手拿消毒棒,小心翼翼在另一個鹽水瓶上涂抹,熟練地將針轉移到上頭:“你還挺奇怪。”
“怎么?”
“把紀家的小姐傷成那樣,對劉管家倒是很有人道主義。”
“她要是沒發現我,我也不至于下重手。”
“為財?”
黑衣人不說話。
“你也不怕紀家兄弟跟你拼命。”沈捷悄悄把右手伸進白大褂的口袋中,尋找那支他平時用以防身的、帶有鎮靜劑的針筒。
黑衣人笑起來:“把手拿出來,別放在我瞧不見的地方。”他順勢變換拿刀的手,向下游移,抵住沈捷腎臟的部位。
沈捷差一點就可以單手挑走針筒上的蓋子,并用極為快速的方式下蹲、避過頸部刀口、直攻黑衣人的大腿,將高濃度麻藥一股腦推進他體內。
“我可不是第一天出來混。”黑衣人識破沈捷的如意算盤。
“是嗎?”沈捷挑眉,“該不會是早知道我白大褂里藏著東西,你認識我?”
黑衣人笑而不語。
“還沒回答我,你不怕死?”
“紀小姐的傷不至于一命嗚呼,我怎么會死?”
“紀摘星和紀御風可是連殺你的心都有了。”沈捷雙手抱胸,“我從來沒見過喜怒不形于色的紀摘星那么悲憤。”
“別說話。”刀子離腰部更近半分,黑衣人側耳聽外頭的動靜,“有人。”
床上的劉詠其實一直都醒著,他此刻佯裝燒得迷迷糊糊,趁機在喉嚨口發出陣陣呢喃。
“死老頭,閉嘴,要是不想醫生死的話。”黑衣人聲音雖放低,但透著狠勁。
紀摘星與紀御風趁廖警官等待增援之際,偷偷帶著石敢當來到二樓樓梯口。
祖宅內部大多保留木結構樓梯,踩上去免不了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黑衣人聽力并不差勁。
紀家祖宅的主樓一共分為四層。
一樓為大廳、接待室、小書房、雜物間等;二樓為客房,就是紀晴、Tina等人居住的套間臥室;三樓為大書房、紀摘星與紀御風兄弟倆居住的大套間主人房,四樓為會議廳、露臺等。
剛才紀摘星沒有吃飯便匆匆離開,是想起一樓的小書房里可能還有些父親遺留的東西,想去翻閱查看,沒想到竟成了趕去一樓落地窗邊的第一人。
劉管家,從來都是被已故掌舵人紀立銘當作心腹的,因此沒有安置在主樓邊上的傭人房處,而是開辟了一間二樓的客房給他。
他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離紀晴和Tina的房間相距甚遠,中間的客房目前是紀家旁枝長輩們零零散散住著的。
從石敢當里幻化出的小晚,拖著白色裙尾,開始隱身穿梭于各個房間中,仔細尋找兇手蹤跡。
漆黑的、沒有任何照明的祖宅走廊,透著淡淡的詭異,那扇被紀晴砸碎的一樓落地窗持續傳來呼嘯的風聲。
小晚雖然是精靈,但不免也有跟人一樣的弱點,比如說怕黑。
她慢慢悠悠飄來飄去,哆哆嗦嗦地往房間里進去又出來的,把紀御風急個半死。
“一樓沒有。”小晚飄過紀家兄弟身邊,上去掃蕩二樓。
“哎喲媽呀!”小晚第一間就踩雷,嚇得她不禁倒退兩步,慘兮兮地摸摸自己的胸口。
已經習慣于房間里沒有人的她,忽然見著三個人時肯定得被嚇一跳。幸虧這三人是聽不見小晚的叫聲,否則得被她反過來嚇出病。
小晚在房間里飄蕩一會兒,記牢了黑衣人、沈醫生、劉管家所處的位置及動作后便立馬瞬移回紀家兄弟身邊。
她用手比劃“二”,接著用力點頭,示意紀摘星同紀御風出去說,紀家兄弟兩人踉踉蹌蹌的,順著扶手摸索而下。
“不對,出奇的安靜。”黑衣人搖搖頭。
沈捷說:“也不看幾點,都睡了吧。”
“紀御風也睡了?不能吧。”黑衣人的話露出破綻,沈捷同劉管家都略微有所反應:他怎么知道紀御風這個夜貓子通常要鬧騰到半夜的呢?
小晚憋著一口氣,與紀家兄弟來到外頭草地上:“在劉管家房里,劉管家躺著吊鹽水,兇手正用刀控制住沈醫生。”
“小晚,你憋什么氣呀,放松。”紀御風拍拍小晚的肩膀,“你該不會忘記自己是個精靈吧!”
小晚:“我,我緊張。”
紀摘星關切地問:“看清楚那人的臉嗎?”
小晚搖頭:“他全身上下包得可嚴實了!只露出一對眼睛。”
紀摘星:“聲音呢?”
小晚回憶:“沒怎么說話,三個人都挺沉默的,兇手是男人沒錯。”
廖警官走過來,后頭跟著幾名警察,他輕聲對紀摘星說道:“支援來了。”
紀摘星點頭:“他在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里,控制了我們家的管家和家庭醫生。”
廖警官:“你剛剛上樓探查到的?”
紀摘星看看小晚,微笑道:“是。請務必保護人質安全。”
“我們會的。”說著,警察依次進入主樓。
紀摘星由衷地感謝:“小晚,替晴子謝謝你。”
“哪里。”小晚上前,調皮地拍拍紀摘星的腦袋瓜,“一家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