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dān)心……”

“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沈涼川打斷她，將她攥在手里的衣角扯出來，用手順平，昂首挺胸邁著大步走出電梯。

蘇珞不安地跟在男人后面，電梯外是一段幽長的走廊，頭頂上方是熾白刺目的燈光，走廊上靜悄悄的，不見人影。

走廊到頭，視線變得開擴了一些。

入眼是一個很大的平臺，正中央戳著一塊金屬指示牌，各部門科室在哪個位置上面都有詳細的指示和標(biāo)注。

指示牌的兩側(cè)是休息區(qū)，有沙發(fā)、桌椅，角落里還有一個咨詢臺，但咨詢臺那里此刻并沒有人。

蘇珞走到指示牌前，上面的字她不認得，但是把一個字拆開來，其中的一半有些她是認得的。

不等她看幾行字沈涼川便走過來，伸手拽了一把。

男人拉著她往右行，經(jīng)過幾個科室的辦公室后，來到了總隊辦。

門虛掩著，沈涼川抬起一腳踢開門，門板‘咣當(dāng)’一聲撞在墻上。

“你特么能不能輕點！”

蘇珞還未進門，先聽到了里面?zhèn)鞒鲆宦暫稹?/p>

這聲音她認得，是方嚴(yán)的聲音。

她探頭往總隊辦里瞄了一眼，方嚴(yán)坐在辦公桌后，嘴里叼著根煙，正在吞云吐霧。

灰白的煙霧在男人略有些粗糙的指間繚繞。

男人瞇著眼，吐出一口煙，狠瞪著門前的沈涼川，沒好氣地吼：“你小子還沒賠沙發(fā)呢，是不是又想把門弄壞？”

沈涼川拽了蘇珞一把，先將蘇珞推了進去。

到底是個手上沒輕沒重的，蘇珞往前踉蹌了好幾步，險些栽一跟頭。

穩(wěn)住身形，她抬頭看著辦公桌后的男人，不大的空間煙氣很重，嗆得她直咳嗽。

沈涼川隨后進來，打開換氣扇的開關(guān)。

蘇珞聽到非常輕微的‘嗡嗡’聲，還有股涼涼的小風(fēng)從天花板一角吹下來。

辦公室內(nèi)的煙氣很快消散了一些。

沈涼川大咧咧地坐到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皺著眉頭點上一支煙。

淡淡地瞥了一眼同樣大爺似的在辦公桌后坐著的方嚴(yán)，他很不耐煩地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方嚴(yán)果斷無視了他，掐了手里的煙，將蘇珞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她那一頭扎眼的白發(fā)，配上那身農(nóng)村老大媽的裝束實在讓人忍俊不禁，本是個干干凈凈，五官清秀的小姑娘，非要穿成這副花里胡哨的老土樣子。

“你……挺特別，挺新潮的嘛。”他咧著嘴，笑得痞氣。

蘇珞擔(dān)心方嚴(yán)這次找她來，是想趕她離開太陽公館，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安極了，根本沒心思在意什么特別、新潮一類的字眼。

“方嚴(yán)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她怯怯地問。

方嚴(yán)笑著說：“別這么拘謹(jǐn)，隨便坐。”

辦公室里就剩下個三人沙發(fā)，單人沙發(fā)自上次被沈涼川毀了之后，已經(jīng)被人拖走了。

沈涼川此時就坐在沙發(fā)正中央，單那大爺一樣的坐姿就一個人霸占了兩個位置。

蘇珞點了點頭，走到沈涼川面前，在男人身旁擠著坐下了。

她正襟危坐，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沈涼川，男人抽了一口煙，把煙氣直往她臉上吹。

煙呼到臉上，迷了眼，嗆得她劇烈咳嗽。

“沈涼川，你別胡鬧。”方嚴(yán)喝斥一聲。

沈涼川懶懶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下，收回目光端正坐好。

難得他這么給面子，這么配合，方嚴(yán)面露欣慰之色，他看了看依舊很緊張，小臉都有些泛白的蘇珞，盡可能溫和地說：“其實我這次叫你來，是想知道你想不想留下來。”

留下來？

不是趕她走，而是讓她留下來？

她眼睛都亮了，沖著方嚴(yán)重重點頭，“想，我很想留下來。”

“是這樣的，我們部門正好缺人，經(jīng)過我對你的觀察，你各方面條件都很符合我們部門的用人要求。”

“她什么都不會。”沈涼川插了句嘴，被方嚴(yán)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手里的煙蒂按進煙灰缸，慵懶地窩在沙發(fā)里，繼續(xù)聽方嚴(yán)忽悠。

“其實你的工作很簡單，跟著你的川哥，做他的搭檔。”

蘇珞狂喜，“只要跟著川哥就行了嗎？”

“是的，你只要跟著他，照顧好他，確保他每次出任務(wù)能活著回來就行。”

“出什么任務(wù)？”

“這個嘛，以后你會知道的。”

“我的任務(wù)就只是跟著他就行了，對嗎？”

“基本上是這樣。”

蘇珞覺得這份工作很簡單，而且她很喜歡，她覺得自己可以勝任。

她笑著看向沈涼川，男人的表情卻一言難盡。

丟給她一個冷冷的眼神，他說：“你出去，我有話跟方嚴(yán)說。”

她乖乖起身，走出辦公室，剛把門關(guān)上就聽到里面?zhèn)鞒觥郛?dāng)’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方嚴(yán)歇斯底里的咆哮聲：“沈涼川，你又毀老子的沙發(fā)。”

“我說過，我不需要搭檔，你特么耳朵里是不是塞驢毛了。”

“我是你上司，請注意你的態(tài)度。”

“上司怎么了？在前線賣命的是我，那么危險的工作，你讓一個小姑娘跟著我，你特么能不能做個人？”

“有她在反而能確保你的安全，她的能力你都看到了，你會把她的情況如實告訴我，其實你也希望她留在公館，不是嗎？”

“我是因為……”

“因為什么？”方嚴(yán)搶著說，語氣十分篤定，“因為不想她被趕出去，不想她流落街頭，對嗎？”

兩人的對峙到這里暫停。

蘇珞攥著拳頭，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過了好一會，沈涼川的聲音又隔著門板傳出來，“我已經(jīng)找到可以安置她的地方。”

“哪里？月亮之家？”

“是。”

“月亮之家是兒童福利機構(gòu)，蘇珞已經(jīng)成年，送她到那里恐怕不太妥，我知道你這些年來一直接濟月亮之家，那里的院長可能愿意幫你這個忙，但你必須認清現(xiàn)實，月亮之家的孩子生活已經(jīng)非常拮據(jù)，你最好不要再給他們添麻煩。”

“這是我和院長之間的事。”

“沈涼川，你清醒一點，你是不是忘記一年前你重傷，差點丟了小命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