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經(jīng)完全隱入墨色云層中,樹林中一片黯淡。
長期被困在陰暗的地下洞穴中,讓蘇珞的夜視能力比一般人要好,她在林子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到胸口一陣憋悶,無奈只好停下來休息。
她喘著粗氣環(huán)顧四周,入眼全是黑乎乎的樹,林子里的樹都長得差不多,她分辯不出方向,也不確定自己在一個地方是不是反復(fù)兜圈,她只覺得這片林子好大,怎么都跑不到盡頭。
倚著一棵樹坐下來,她抹了一把額頭的細汗,大口喘著氣。
周圍很靜,時不時傳出一兩聲詭異的蟲鳴。
深吸了幾口氣,蘇珞摸了摸兜,原本裝在兜里的手機,此時卻不見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兜都摸了一個遍,什么都沒有。
狐妖無茗肯定拿走了她的手機。
她心頭重重一沉,此時此刻,她只知道自己在山上,具體什么位置她不知道,也沒有辦法聯(lián)系上沈涼川。
這一片暗黑的樹林,讓她產(chǎn)生了一種剛從地下洞穴逃出來的熟悉和恐懼感。
那天晚上,她就是一個人在樹林里橫沖直撞沒命的逃,唯一不同的是,那晚有一只巨大的怪獸在追殺她,而她有幸遇到了沈涼川……
接下來該怎么辦?
四周這么暗,她完全失去了方向,至少要等到天亮以后才有可能逃出這片樹林。
狐妖不曉得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逃跑了,最好不要發(fā)現(xiàn)。
腿上和腳上的磕傷已經(jīng)在她瘋狂奔跑的時候痊愈了,盡管磕傷好了,但她實在沒有力氣再跑了。
她倚著樹閉上眼睛,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氣息剛剛平穩(wěn)下來,樹林中突然響起‘嘎吱’一聲響。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她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昏暗。
她緊張的環(huán)顧四周,很快又響起一聲‘嘎吱’聲,聲音似是從她的右后方傳來。
她循聲望去,隱約可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在動,而那‘嘎吱’聲像是那團影子踩到地面的枯枝萎葉而發(fā)出來的。
她頓時提高警惕,神經(jīng)也跟著緊繃起來。
瞇起眼睛盯著那團東西,她發(fā)現(xiàn)那東西是朝著她這邊來的,她看不清那是什么東西,只知道是個活物,不是人,更像是什么野獸,體型還不小。
她緩緩起了身,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著。
她越是往后退,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前進的速度就越快。
距離近些,黑暗中現(xiàn)出兩個冒著藍光的點,她嚇了一跳,意識到那是那東西的眼睛,她不假思索撒腿就跑。
她狂奔的一瞬,那東西也開始加速,瘋狂的追著她而來。
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身后也傳來粗重的呼哧聲以及腳步聲。
蘇珞沒命的跑,也顧不上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跑。
在樹林里穿梭來穿梭去,她誤打誤撞的居然成功跑出了林子,奈何林子之外的不遠處就是那棟她不久前才逃出的別墅。
她跳下來的那個二樓窗戶仍然開著,里面的燈大亮。
腳步停了幾秒,她緊張的左右張望,身后是一大片樹林,前方是狐妖的別墅,而兩側(cè)一片空曠。
聽到身后的呼哧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硬著頭皮朝右側(cè)跑去。
遠離了別墅透出的光,蘇珞在一片黑暗和未知中狂奔,豈料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重重地向下墜了去。
她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雙手在半空中一陣亂抓,卻是撲了個空,身體極速下墜間,她猛地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借著若隱若現(xiàn)的月光,她隱約看清自己險些掉下山崖,好巧不巧地落在了一棵長在巖縫中的樹上。
樹的根扎在巖石的縫隙中,樹干是橫長出來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雙臂死死抱住樹干。
腳下是萬丈懸崖,即便她有著極強的自愈能力,可從這樣的高度跌下去,必死無疑。
“還跑么?”
頭頂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她抬起頭來,崖邊上不知何時站住了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狐的體型比普通狐貍要大得多,有著一雙幽藍的眸子。
狐貍的呼吸是有些喘的,即便隔著一段距離,她還是能清晰地聽到呼哧呼哧的聲音。
“你跑,接著跑啊。”
白狐在崖邊蹲下來,居高臨下睥睨著她。
“你……你是無茗?”
盡管不太敢相信眼前的白狐在說人話,可這個聲音她是有些熟悉的,是無茗沒錯。
“你趕緊想辦法拉我上去。”
無茗不慌不忙,喘平了氣息漠然道:“是你自己跑的,我追了你一路你都不回頭,掉下山崖是你自己活該。”
“我不跑了行不行?”
蘇珞緊張地看著崖邊上的白狐,心臟怦怦直跳。
樹干不是很粗壯的那種,不太能支撐住一個成年人的體重,她能感覺到樹干被她壓得往下彎了一些,再繼續(xù)這樣下去,她早晚會壓斷樹干,連人帶這棵歪脖子樹一起掉下去。
“我保證不跑了。”
無茗無動于衷,依舊居高臨下睨著她。
‘咔’的一聲響,樹干又往下彎了一些。
蘇珞大急,“來不及了,樹干快斷了。”
無茗瞇了瞇幽藍的雙眸,轉(zhuǎn)身走開了。
“你回來,回來——”蘇珞急得大叫。
可白狐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腳步聲漸漸遠了。
她驚慌失措,怕得全身都在顫抖,盡管知道身下的樹干很快就要斷裂了,雙手仍舊死死抓著樹干不放。
“咔”又是一聲響。
蘇珞的心臟也跟著猛跳一下。
她感覺到樹干在下沉,不斷的下沉,就在她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的時候,上方突然掉下來一根繩子。
“抓住繩子。”無茗的聲音傳了來。
她來不及多想,用左手緊抱住樹干,騰出右手來抓住繩子,就在她的右手抓著繩子的那一瞬間,樹干‘咔’的一聲徹底斷裂。
她連忙收了左手去抓繩子,然后眼睜睜地看著歪脖子樹掉下去了。
手中的繩子被無茗抓著,此時的他已經(jīng)變成了人的樣子,身上只披著件白色袍子,像是沒費什么力氣似的,徒手拽著繩子,將她一點點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