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陵中心醫院也在市區黃金地段，從咖啡館過去很快就到。一進醫院，卻發現人頭攢動。

林如凡驚呆了：“我的天，購物中心店慶也就這樣了。”

蔣永君倒還站得住，只是臉色還是很差。一看醫院里這狀況，轉頭就要走：“我剛剛路上買了藥，吃點藥就行了，別在這兒人擠人。沒病都擠出病來。”

被羅穎一把搶過蔣永君手里的醫保卡：“你們找個地方坐下，我去掛號。”

還好晉陵中心醫院早就啟用了自助掛號機，分解了不少人工窗口的壓力，羅穎又是常年在社區，帶孤寡老人看病之類的工作沒少干，很熟絡地掛了號。

“走吧，三樓消化內科。”

云蓓扶著蔣永君走了兩步，卻發現林如凡兩條腿像是生了釘子，走不動了。

“凡凡？”云蓓喊她。

林如凡沒反應。

順著林如凡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清癯儒雅的中年醫生急匆匆從她們跟前經過。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語氣卻很急，和他溫文的相貌不太吻合。

“必須增設發熱門診，立刻，我說立刻！”

他聲音有些大，頓時引來了周圍的目光。似乎是意識到不妥，他向大廳一角走了幾步，正好走到林如凡她們身邊。

只聽他壓低聲音：“抱歉我著急了。我去和院長說，嗯，現在就去。”

掛上電話，他一轉身，正正和林如凡打了個照面。

“林小姐？”

“慕醫生？”林如凡笑得滿面春風。

就算慕君安戴著口罩，她也一眼就能認出來。

“你怎么在這里？”慕君安問。口吻竟有幾分關心。

“朋友身體不舒服，我們送她來看病。”林如凡指指蔣永君。

羅穎她們已經看出來，眼前這位帥氣的醫生就是林如凡念念不忘的慕醫生，不由紛紛頷首致意，并實施禮貌圍觀。

慕君安也不知是真的關心，還是僅僅是醫者仁心，問：“哪里不舒服？”

林如凡道：“她肚子不舒服，剛剛在咖啡店暈倒了。已經掛了消化內科。”

慕君安望了望蔣永君，被口罩遮住的臉龐看不出臉色，但眼神卻顯露凝重：“建議做個肺部CT。”

一邊的云蓓忍不住道：“她是腸胃炎吧，怎么照肺部？”

慕君安還沒開口，林如凡已經開啟無限維護模式：“慕醫生是專家，聽慕醫生的。”

又轉頭對慕君安道：“知道了，謝謝慕醫生！”

慕君安點點頭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又轉身：“口罩呢？”

“啊？”林如凡一愣，立刻想起慕君安送她的口罩，趕緊從包里拿出來，乖乖戴上，“戴好了！”

她像小學生一樣期待表揚。

慕君安卻沒有表揚她，只是平靜地說：“記得進醫院一定要戴好口罩，防止交叉感染。”

說著，大踏步走了，想必是找院長怒吼去了。

站在自動扶梯上，羅穎好奇地問：“他還燙頭？”

林如凡也不確定，但又不由自主為慕君安辯解：“他這么忙，沒時間燙頭吧。頭一回見他就是卷發，也許是自來卷？反正挺帥的。”

云蓓有不同見解：“戴著口罩，我是沒看出來多帥，挺傲氣倒是真的。”

她自認經常出入醫學院，比平常人還是要懂得多些，但拉肚子要做肺部CT，她是沒聽過。

只有林如凡最堅定：“慕醫生是專家！”

事實證明，慕醫生的確是專家。肺部CT結果出來，顯示有感染。蔣永君被確診為流感引發肺部感染，需立即住院治療。

云蓓傻眼了：“我倒忘了流感也會有腸胃反應。”

辦完入院手續，羅穎又道：“永君你把生活用品列個清單，叫家里人帶過來。把你交到家人手里我們才放心走。”

蔣永君卻臉色微微一凝：“我自己回家拿。麻煩凡凡送我一趟。你們都回家吧，我能自理，不需要人照顧。回頭咱們群聊。”

送蔣永君回去的路上，林如凡終于憋不住，問：“梁志義不至于生病都不照顧你吧？”

半晌，蔣永君才低聲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半年沒見過他，也聯系不上他，你信嗎？”

“聰聰他也不管？”

聰聰是蔣永君兒子，當初蔣永君斥巨資買下這套學區房，讓兒子上了全市最好的初中，又考進全市最好的高中，現在高一，住校。也正是因為兒子住校，她又背著巨額的房貸，經濟壓力很大。正好公司在江城開發新項目，她立即就申請去了江城，收入可以提升一大截。

“聰聰每周回家一趟，家里有奶奶。他很獨立。”

簡簡單單兩句話，蔣永君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掉了下來。

林如凡也唏噓，她是一個人帶大的孩子，知道當母親的不易。安慰道：“再熬兩年就解脫了，到時候聰聰上了大學，你貸款也差不多還完了，就自由了。你看文斐滾得遠遠的，每周視頻一次，完全不用我操心，我這一身輕松。”

蔣永君畢竟事業女性，也不是常悲戚的人，擦了眼淚笑道：“對啊，還不趕緊談戀愛。慕醫生不錯，回頭我住院好好替你打聽他的動向。”

“我當他偶像。”林如凡說著，方向盤一打，拐進了蔣永君家小區。

蔣永君家是三居室，屋子甚是寬敞，她婆婆坐在客廳一邊摘菜一邊看電視，蔣永君回來跟她打招呼，她眼皮都沒抬。

倒是蔣永君問了一句：“聰聰出去了？”

“和同學打球去了。”婆婆將手里的菜往簍子里一扔，也不管客廳里還站著林如凡，氣呼呼抱怨，“菜貴死了，這么一點點買了三十塊。要不是聰聰長身體，我還不是隨便一頓就打發了。”

蔣永君抱歉地朝林如凡看了一眼，攤攤手：“凡凡你坐，我馬上就好。”

說著進房間收拾了幾件換洗內衣，又拿了些生活用品。果然是經常出差的人，收拾得特別快。一會會兒就拖著一個小旅行箱出來。

她婆婆這時候反應過來，終于望向蔣永君：“又要走？這兒子敢情是我的？”

蔣永君有些搖搖欲墜，卻還是耐著性子：“我病了，要住院。這是下個月的生活費，過年菜貴，我多給您兩千。”說著，放了六千在桌上。

她婆婆一伸手，將錢抹過來，蘸了唾沫開始數。

一直到林如凡和蔣永君出門，她都埋頭在數錢運動中，一句客氣話都沒說。

林如凡不僅氣結，半天才嘆出一口氣：“永君，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