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凡忐忑地熄了手機屏，打算振作精神繼續去干活，手機突然又進來一條信息。

點開一看，林如凡的心頓時沉到潭底。

羅穎：【快訊，鐘院士首次確認江城不明肺炎存在人傳人現象】

林如凡握著手機，在墻邊整整站了五分鐘，這才讓自己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

她決定聯系慕君安。這一刻，只有慕君安是最可信最可靠的。

【慕醫生，打擾了。請問蔣永君確診沒？】

慕君安竟然秒回：【看到新聞了？】

這也太敏銳了。他竟然一下就猜到林如凡看到了最新的快訊。和聰明人說話著實舒服。

林如凡：【是的。我該怎么辦？】

慕君安直接發了個語音請求過來。一接通，他立刻問：“你上班？”

“是，在公司呢。我餐飲行業。”

言簡意賅，都是極有效率的人。

慕君安：“蔣永君尚未確診，但癥狀接近。你是密切接觸者，防疫部門很快會聯系你，我個人建議你立刻回家，自我隔離。”

又補充道：“家里做好消毒，可以叫外賣先送一周的菜。”

這個話就有關懷的意思了。

林如凡頓時沒那么緊張，笑道：“我就做這行，這個不成問題。”

掛了語音。林如凡意猶未盡，回了一個頭上長草的顏文字表情包，調皮地獻出一顆小心心。

……

晉陵中心醫院的走廊上，晉陵電視臺的記者和攝像師正在取景試光，見慕君安收起手機、面帶笑意走過來，記者不由八卦：“是慕醫生太太的電話？”

慕君安卻沒回答，重新戴上口罩：“既然重在防疫提示，我還是戴著口罩接受采訪吧。”

記者不死心：“慕醫生這么帥氣，戴口罩就是不給廣大觀眾福利啊。”

慕君安毫不客氣：“觀眾需要的福利可不是我這張臉。”

記者沒敢再堅持。慕君安生就一張儒雅卻清冷的臉，說一不二，不留余地。

……

“如約而至”公司里，依然一片熱火朝天，王姐洗完菜，已經在挑五谷雜糧米，今天送餐菜單是備受歡迎的雜糧飯。

林如凡把蕭大路叫到自己辦公室，遞給他一疊紅包，一串鑰匙。

“我今天開始休假，你帶著大家做好年底收尾工作。初八開工，你過來開門，這是給大家的開工紅包，到時候你替我發了。年后的物資供應我會聯系好，你提前兩天跟進。”

蕭大路有些懵：“林總這是要休長假？”

連年后開工都安排好了，蕭大路從林如凡開餐館就跟著她，一路看她打拼到今天，從沒見過林如凡休這么長的假。

林如凡點點頭：“我不出遠門，就是家里有點事。有事隨時電話聯系。”

蕭大路摘下洗菜的手套，將鑰匙揣進工作服兜里：“操作間都是水，紅包就放您辦公室吧，開工時我來拿。”

“也好。”林如凡將紅包放在左手邊第一個抽屜，“沒鎖，鑰匙給你了，回頭你自己來拿。”

“行。”

蕭大路重新戴上手套，走到辦公室門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轉過頭來，低聲問：“林總，和你江城的朋友有關系？”

林如凡沉默了。

她感覺到了為難。若承認自己就是回家隔離，如約而至的聲譽一定會受影響。不說蔣永君還沒確診，就是確診了，自己也只是接觸者，似乎沒必要讓同事們也陷入恐慌。

揚起臉，林如凡努力讓自己笑得跟平常一樣。

“只是未雨綢繆。最后幾天，我不在也沒事，你們安心工作，不能讓那么多訂了餐的客戶沒飯吃。”

蕭大路聽懂了。擔心道：“林總……你真沒事吧？”

“我要有事就不來上班了。剛我看到新聞，鐘院士說這個病會人傳人，我才提前給自己休假，并不是病了哈。”

蕭大路總算放心了些。

他素來穩重，想了想道：“我就跟她們說你家里有急事。林總放心，我會好好收尾的。”

從庫房拿了冰冷的肉、魚和蔬菜，裝了一個小箱子，蕭大路給她送到車上。

“我一個人，這些吃一周足夠了。”

蕭大路蓋上后備箱：“缺什么跟我說，下班給你送過去。”

其實林如凡就一個人住，平常公司有什么剩下的菜她也會順手帶回家，廚房一只雙門冰箱塞得滿滿的，再加上這一小箱子，兩周不出門都沒問題。

開車行至小區門口，意外地，感應桿沒有升起。

玉澤園小區是晉陵市數得著的高端小區，穿得跟歐洲衛兵似的保安走到車旁，恭恭敬敬地敬了個禮。

物業費交了啊？林如凡第一反應。

沒想到車窗搖下，保安笑容可掬：“林小姐，接到上頭通知，要問一下您家有沒有江城回來的人。”

“我家就我一個人啊？”

林如凡以為這是舉世皆知的真理。

保安笑得更甜了，一點兒也不職業：“不好意思，例行公事啊，林小姐打擾了。”又揮手，那意思，拜拜吧您吶。

感應桿及時升起。林如凡終于順利進了小區。

可這事兒就梗在她心里。早上出門，小區里還一片歲月靜好，這還沒到中午呢，就已經開始排查江城返城人員。不得不說，基層工作的確做得到位。

想到羅穎，怕是已經忙到腳不沾地。

回到家，一箱子食物全部塞進了冰箱。雙門冰箱就像個憨厚沉默的老實人，看著滿滿當當，再塞一箱子進去，還是那么滿滿當當，沒有脾氣地包容著天地萬物。

剛收拾停當，羅穎發消息了。

【我去，累成狗】

云蓓放寒假了，正閑適：【又陪領導走訪困難群眾了？】

這是每個節前的老項目，云蓓了如指掌。

羅穎：【剛聯系完街道所有江城回來的大學生，現在吃飯，下午繼續排查務工人員】

林如凡：【剛小區保安把我攔住了，也問家里有沒有江城回來的】

云蓓立刻察覺到了異常：【什么情況？我看了一上午美劇，錯過了什么？】

蔣永君終于出現：【親們】

三人立即大叫著撲了上去：【永君你終于出現了！】

【怎么樣，人好點沒？】

【不要有壓力，我們閑扯呢】

羅穎立刻給她解壓。

蔣永君卻回：【今天開始呼吸困難，正吸氧。其他都好】

【今天慕醫生天沒亮就來了，聽說我的肺部CT不大好，全市專家都過來會診了】

云蓓立即道：【關鍵時候，對你的病情肯定特別重視，這是好事】

蔣永君情緒還挺穩定：【嗯，大概是老天看我工作太忙了，讓我休假呢哈哈】

【還有慕醫生陪伴，羨慕！】

林如凡半真半假。反正她三句不離慕君安這個人設，立得穩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