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刺一道，血濺到了韓奚的臉上，可是他還問，

“你說，你殺公主的時候，可曾有過后悔？像你這樣的人，沒有吧？”

又刺一道，

“你說，我的公主到地下，有沒有看到我殺了你？她是不是很開心？”

再刺一道，

“沒有的，是不是，我的公主連尸首都沒有，怎么會開心呢？”

“我也要讓你嘗嘗丟尸荒野的滋味。”

“你知道嗎？我還特地為你尋了個好去處。”

“你看，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美不美？這里還有好多小動物？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

“對了，這里的小動物非常可愛，它們最喜歡把肉一塊一塊兒撕開吃？”

“還有啊，這里一般不會有人來，所以可能好幾年，乃至十幾年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死了。”

“可能最后連尸骨都沒有了。你說，這樣的去處好不好？”

韓奚重重把劍刺在他的身上，血流得越多，那些野狼和野狗就會聞到氣味而來。

“你知不知道，我的公主也是這樣，她也會害怕，她從小就怕狼，還有些怕狗。”

“小的時候，我捉弄她，拿了一頭假狼嚇她，她嚇得哭了好幾天，幾天都不理我。”

韓奚說著說著，想起了從前的舊事笑了。

“都是你，都是你。我殺了你，我要讓你給我的公主陪葬。”

模糊中，韓奚吐了口血，是黑色。

他明白，毒已經(jīng)發(fā)作了。

韓奚心里清楚，慶國皇帝不會放過他，臨行前的踐行酒就是在送他上路。

韓奚突然還有好多好多話，沒告訴他的公主，

楚歌，他的公主。

韓奚從來沒有在正式的場合喚過她的名字，那樣對她的名聲不好。

他不過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出生卑微，有幸成為公主的武學(xué)伴讀。

在她十歲的時候，韓奚特地為她做了一把軟劍，送給她防身。

一直明白，他與公主終究是不可能的，她以后會有一個對她好的駙馬。

以前的時候，韓奚騙他的公主，說：“公主，你穿紅色的衣服更好看，襯你。”

其實公主穿什么顏色的衣服都好看，但韓奚覺得青色是最適合她的。

他騙她是因為自己的一點兒私心，韓奚想看他的公主穿嫁衣的樣子。

他想，一定很好看！

果不其然，公主穿上紅衣時，像太陽一樣耀眼，那般張揚。

從那之后，公主好像衣服差不多都是紅色的，韓奚想公主心里一定也有他。

要不然楚王給公主指的駙馬，公主一個也沒答應(yīng)，一直拖到了和親的時候。

還有，他又騙了公主。

在公主及笄時，公主問他：“韓奚，你怎么不去投軍，然后做一翻事業(yè)啊？”

他當時回答：“因為我只想陪在公主身邊。”

一直保護你。

韓奚只回了半句，因為他只想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

直到和親的事傳來，他被楚王任命為大將軍，護送她離開。

在離開的第一天，韓奚對她說過。

“公主，你要是后悔了，末將立刻帶你回家。”

只是公主很堅定地告訴他：“我不會后悔的，韓奚。”

見他不肯走，公主就回句“好。我要是后悔了，一定和你說。”

之后，在去慶國的路上，韓奚一直在等公主那句話。

“我后悔了，韓奚。我們回家吧！”

可是公主從來沒有說過。

……

傍晚，

郊外到處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狼群尋著氣味而來。

之后滿是撕咬的聲音，消失在無邊的夜里。

秋風(fēng)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fù)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