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她會離開的準備,卻沒想到等來了一番熱切的告白,葉云煜猝不及防的心跳加速。
聲音微啞,“子夕,你說,什么?”
秦子夕臉頰微紅,從他身后繞到他面前,一直低著的頭抬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說,我心悅你。君子皎皎,如明月之銀光,吾心之所向矣。”
葉云煜喉嚨微緊,雙臂將她緊緊的圈在懷里,偏過頭吻在她的頸側。
秦子夕縮了縮脖子,沒有躲開。
“留下來陪我。”終于知道心上人的心意,再也忍不住的想將她留在身邊,“留下吧,找解藥不著急,元晞替我去了天機閣,那里會有解藥的放心。”
秦子夕還要再說些什么,他又說,“我知道,你哥哥要做什么,我答應你,不傷他性命,也答應你,會好好的。”
秦子夕看著他忽然就笑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也不算美人,你為何會留我這個隱患在身邊?”
“因為我也不是什么英雄。”葉云煜嘴角輕勾,捻去秦子夕衣上的落花。
更何況,也不算什么隱患。
感情這種事就是這么的莫名其妙,沒來由的就是喜歡上了,沒來由的就是相信對方不會傷害自己。所以對葉云煜來說,秦子夕怎么能算隱患呢?
事實上,秦子夕的確不會傷害他,沒有什么原因,可能有些事情,有些緣分,一眼就注定了,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
雖說戰神在世人眼里是冷血無情,一定是冷靜理智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才能用兵如神。然而真的只靠理智做事,那他最應該做的事大概就是造反了。
他就是太重情,才一次次的容忍身邊的人的傷害,才一退再退。
而一個感性的人被逼到只用理智做事,那么他的感情一旦被觸發,就如火山般狂躁熱烈。
對于秦子夕來說一個被捧在手心長大的人,本該驕縱任性,卻又自小流離顛沛看盡人間冷暖。任性還是任性,但其實更缺少安全感。
看似不溫不火,其實只是害怕受到傷害,可是她一旦認定了什么,就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滾燙的巖漿碰上嬌弱的飛蛾,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南城的事情最終只是犧牲了一個南城城主,他被以貪污舞弊的罪名處死,寧家的在南城的幾個族人販賣私鹽被判流放。南城的這場風波,最終雷聲大雨點小的草草結案。
這場風波里寧家損失了一筆錢財和兩個人,而葉云軒得了皇帝的賞識和兵權。
葉云煜的兵權交了出去之后,在王府閑了這么長時間,也終于被皇帝想了起來。
“臣,叩見陛下。”
要不是皇帝召見,葉云煜根本不想來皇宮。這高高個宮墻圍起來的精致宏偉的宮殿,他一點兒也不想看見。
“嗯,南城的事雖然了結,朕還是不放心,你私下里去再查一查。”
說實在的要不是葉云煜太能干,皇帝也一點兒都不想看見他,什么事情都交代他去辦才放心。
一邊放心一邊又不放心。
放心的是他辦事的能力,不放心的是他這個人。
皇帝總是會疑心太重,而葉云煜在宮外生活了那么多年,會不會因為他生母而恨他還兩說,難保不會生出二心。
能力太過出眾,手段又十分狠辣,不得不讓人提防,時時敲打打壓一番。
然而他就像個軟柿子,捏成園的就是園的,捏成扁的就是扁的,就更讓人不放心了。如此隱忍,是不是還有別的什么陰謀。
再加上他長相酷似他生母,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起陳年往事,將上一輩的恩怨帶到他身上。
眼神晦暗的注視了他很久,才將他母親的身影從腦海里揮去,看清眼前的青年。
瘦了,臉色也很不好,蒼白的很,臉上也沒什么血色。
心里忽又躥升起一團怒火,弄成這樣給誰看,巴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朕苛待了你嗎!這么大人了還把自己整的病怏怏的,看著就讓人煩心。
“為什么稱病不上朝?”
葉云煜被問的愣了一下。
為什么稱病不上朝?皇帝今天又是要變什么花樣來挑刺?
生病了不上朝也不行?本來去了也只是礙你的眼,去不去又有什么意義。
“云思出嫁的時候臣喝了些酒,吹風受了寒,高燒了幾日,沒能上朝,陛下恕罪。”還想多歇幾天,好有時間陪陪子夕,好不容易勸她留下的。
其實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潛意識里還是希望被關心的。沒有誰生來就不渴望被關心,即使有些話不曾說出口,行動上,出自本能的下意識也會替自己討要這一份關心。
皇帝眉頭皺的更緊了,這是什么意思,怪朕用云思去和親嗎!
那丫頭還不是自己樂意的,是朕強求她去的嗎?
皇帝不悅的意味十分明顯,冷聲訓道,“喝什么酒,喝酒誤事不知道?”
呵,瞧瞧,妹妹出嫁喝酒都不許嗎?
“是,臣知錯。”葉云煜低眉順目的答道。
他越恭順,皇帝就越氣惱。
這是什么意思,嘲諷朕像個無理取鬧的潑婦嗎?還是說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每次看到葉云煜,皇帝的好修養好城府都破了功,橫看豎看都不順眼,一想到他就一肚子火。
可是一有什么事,也會第一個想到他,總覺得他的才華碰到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行了,你回去吧。”皇帝似乎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看著他沒有半分拖泥帶水的背影頹然的倒在椅背上。
當年,他的生母,方如雪也是如此,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只留給他一個清冷孤傲的背影。
他真的是像極了他的母親。
可以暖的像和風旭日,也可以冷的像三九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