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第一次見人這么單刀直入，連詞都不換一個。

“你上了一天的課不累？”

宋清歡從沙發上站起身，聽出畢修筠話里的意思。

他今天似乎不是很想談這個問題。

“你之前問我知不知道代價是什么，我很清楚，但是我也想跟你確認一下我能得到的好處。”

畢修筠回頭，看清了女人遲疑的神情。

“你想要什么好處？”

“畢總，資源方面的東西我不需要，至于錢我也有很多，您不需要承諾我這方面的東西，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幫我查清楚我姑姑當年跳樓的事情，拍完《幻心聲》，處理完我姑姑的事，我會卷鋪蓋走人。”

話說到這兒，畢修筠終于聽明白，這是問他要個承諾。

這丫頭，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

宋清歡說完，拿過茶幾上的協議走到他面前，“這是我剛剛想到的，您答應從現在開始徹查九年前的跳樓案，在這期間我聽您的話，隨您處置，要是還有什么要求，您大可跟我提。”

男人接過宋清歡遞來的協議。

白紙黑字，倒是寫的滴水不漏。

仿佛他不簽這份協議，這丫頭今天就不讓他睡覺。

畢修筠想了想，盯著宋清歡那張臉看了許久后才緩緩開口道，“什么要求都答應？”

宋清歡身子一僵，剛才那目光怎么，有些赤條條的審視意味。

“那，那個，別玩字母游戲就行。”

男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隨后輕聲笑了笑。“我沒那個嗜好。”

宋清歡長舒一口氣。

畢修筠走上前，長臂攬過她纖細的腰枝，把女人拉進懷里，略帶不滿的開口道，“怎么，你以前的金主玩過字母游戲？”說完還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

懷里的人兒身子一顫。心臟快要跳出喉嚨。

宋清歡抬起頭，仰著脖子和他對視，胸有成竹的開口道，“這是我第一次找金主爸爸。”

畢修筠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放開了宋清歡。

女人再次長舒一口氣。

她其實只是隨口一說，之前聽黎鏡提起過，說圈子里有些大佬嗜好特殊，喜歡強迫女明星玩字母游戲，還會輪著送人，她連戀愛都沒談過一次，不想就這么葬送在娛樂圈。

“畢總。”

畢修筠轉身要回書房的時候，宋清歡又叫住了他。

回過頭，看到小丫頭那擔憂的神色。

“還有事？”

“您會不會哪天玩膩了把我送給顧清澤他們？”

“你不是知道他喜歡男人？”

“有些人男女不忌。”

宋清歡說完這句話，感覺畢修筠的臉色青了下去。

就算在網上看到多少關于流歡好的評價，她也害怕這些老總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哪天心血來潮把她送了出去，沈薔在意大利，遠水解不了近渴，她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畢修筠覺得這女人腦子里整日裝一些烏七八糟的玩意。

“你都是哪兒聽來的這些污言穢語？”

“娛樂周刊。”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注視著他，一副我沒瞎說的模樣。

男人抬起食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再瞎想，現在就把你睡了。”

要走之際，宋清歡還是扯住了他的睡衣下擺。

“協，協議沒簽。”

畢修筠皺了皺眉，這丫頭還真是倔。

他抬起手捏過宋清歡的下巴，眸子里的神色又深了些，“宋清歡，我答應你的事會做到，我說會幫你查你姑姑的事，就會幫你查。”

說完頭也不回的回了書房，“砰”的一聲關了上門。

等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客廳，她才恍然間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咄咄逼人了。

不知怎么的，這幾天面對畢修筠，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

接下來的兩天，宋清歡都是一大清早起床，家里沒有米面，兩個人的早飯都是去樓下的便利店臨時買的，終于到第三天，宋清歡意識到畢修筠大概不經常在家，不然家里怎么可能連大米都沒有。問了蘇萌萌才知道他工作忙，經常要加班，幾乎睡在公司，辦公室打了臨時的休息室和浴室，公寓反而成了旅店，基本上一年也不回家住幾天，怪不得衣帽間里沒有多少衣服。

這么想著，這天回家的路上宋清歡沒忍住，扯著安全帶溫聲開口道，“我想去超市買些食材做早飯，你公寓里連米都沒有，不能總是吃包子吧。”

畢修筠側過頭，因為車窗的反射，看不太清女孩臉上的表情。

“回去列個單子，我打電話叫錢秘書送過來。”

話說到這兒，宋清歡聽出來畢修筠不想讓她多出去的意思，便也只能輕聲哦了下。

回到家畢修筠還是照例去了書房，宋清歡也沒再提簽協議的事。

幾天的運動量下來，身子疲乏的不行，大概是因為這么多年都靠著藥物入睡，宋清歡洗了澡吃了藥便窩進床里睡覺。

畢修筠不出入臥室，宋清歡便也沒在意，把藥瓶放在了床頭柜上。

第二天一早，畢修筠起床的時候沒見到宋清歡。

抬眼看了看時鐘，已經是7點半。

按照往日的生物鐘，這時候宋清歡早就進了浴室洗漱。

只是現在，浴室的門開著，里面空無一人。

畢修筠敲了敲臥室的門，“宋清歡？”

過了幾秒鐘，臥室里才傳來虛弱的回應。

男人握著扶手旋開門，就看到女人皺著一張小臉，整個人縮成一團裹在被子里。

畢修筠快速的邁開腿走上前去，看到宋清歡頭發下那張慘白的臉，嘴唇上也毫無血色。

“宋清歡？”

他抬起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怎么發燒了？”

男人的表情凝重，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溫溫柔柔，言語間全是關心的憂慮。

“我……我沒事，但是今天的課可能要請假。”

宋清歡把頭埋進被子里，小腹傳來鉆心的痛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揉進去。

“燒成這樣還說沒事，我帶你去醫院。”

畢修筠說完就掀開被子打算把縮成一團的女人抱起來，宋清歡那個不用還沒說出口，男人已經掀開被子，被床單上的猩紅刺到了眼睛。

畢修筠身子一僵。

男人合上被子，又抬起手幫她理了理頭發，這才溫聲開口道，“生理期怎么不說？”

宋清歡雙手扯著床上的被單，那股鉆心的疼痛蔓至頭頂，感覺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我生理期一直不準。”

說完這句話，見他沒有要走的意圖，便扯了扯嗓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糟糕，“我沒事，你去公司吧，我習慣了，第二天就好了。”

畢修筠沒說話，目光卻掃向床頭柜那瓶安眠藥。

皺了皺眉，男人從口袋里翻出手機，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