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這個稱呼的一剎那，她的臉色變了。
原本搭在椅背上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她沒有去敢去看那張永遠掛著溫和笑意的臉。
科爾溫放下了袖口微蜷的食指，眸光一瞇。
很快，他一如既往地端著那份高貴，邁著步伐走上來：“很抱歉聽了你的故事。”
“你的故事讓我很感興趣。”
張君銘微微俯身。
過嘴癮歸過嘴癮，該有的禮儀還是一樣不落做得完美，他道：“我的榮幸。”
受系統保護，高階玩家和低階玩家永遠不是一個級別上的差距。他不喜歡這種被壓制，但是，他還沒有魯莽到在沒有能力的時候貿然去挑戰這種差距。
向能力低頭，這是最妥當的選擇，由來已久，就算是他，也不能違背。
科爾溫坦然接受了他的禮儀，卻十分紳士地伸手，伸向仍癱坐在椅子上的她。
“這是我的至愛。”
張君銘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椅子上的她。
女人霎時沒了之前的活潑，猶如一個任人操縱的高貴木偶一般，她努力抿唇，端出一抹笑來，搭上那只手。
手上的銀鏈盈盈垂在了他的手畔，冰涼的，微一使勁，便帶入身側，他下意識忽視了那道銀鏈。
這是很稀有的寵愛。
宛如公主一般將她高高地捧在手心。無論什么都能答應滿足。
沒有人不羨慕她。
張君銘笑道：“夫人很漂亮，她很幸運。”
女人聽罷，微微詫異。
“當然。”科爾溫少將笑著，微微放開了她的手。
“無論什么我都愿意為她做，無論什么。只要她想要，我都愿意滿足。就算獻上我的所有。”
“包括我的生命……”
她迅速將手縮了回去，另一指尖攏上手腕，低聲道：“是嗎。”
“喵嗚~”
侍從送來了一只黑臉花貓，那貓安安穩穩地順著伸來的手攀上科爾溫的肩膀。
“克利斯~”
張君銘忽然覺得這貓有點眼熟。
這不是……
科爾溫溫柔地摸了摸那貓，又看了看張君銘。
水藍色的眸子一瞇，忽然：“克利斯~來，乖~打個招呼。”
克利斯很乖，聽到這話，回過頭來，依言伸出爪子。
張君銘挑了挑眉，隨即伸手。
啪！
貓爪子猛地一揮。
張君銘猛地躲開。
科爾溫少將：“……”
“我的貓有點暴躁……”
張君銘：“看出來了……”
“那么，歡迎加入我的聯盟。”科爾溫少將笑道：“我很高興，希望你為聯盟服務。”
張君銘心道：“他怎么看上去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我會的。”
此時，女人默默地站在了一旁，撫摸著腕上的手鏈，莫辨神色。
……
李重燈現在口瞪目呆……
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什么鬼地方，四周黑暗又陰森。
“哐當~”
一扇門忽然被推開。
里面霎時照亮，只見屋內一張長餐桌，餐桌中央擺滿了觀賞玫瑰。
“這是曾經的主人用餐的地方，他很喜歡在玫瑰前用餐。”
‘野’繼續往前走，又推開了一扇門。
“哐當~”
“這是人們用來懲罰有罪人的高臺，他在這里接受人們的指責。”
“這是…….”
“夠了！”重燈沖著他，冷聲吼道。
“你到底是誰。”
笑臉面具回過頭來，默默地看向他。
那一剎那，重燈有一種錯覺——
這個人他曾經一定認識。
“你不是玩家。”
李重燈直直地看向他。
“你瞞不住我。”
哐當~笑臉面具正對著他，又一扇門打開了。
墻上掛著的巨幅肖像畫露了出來，燭火在臺桌上搖曳…….
“這是……”
“你不覺得熟悉嗎？”野偏著頭問。
這里是…….
忽然，笑臉面具不再往前走了。
“要不要聽我講一個故事？”
以李重燈的性格，他肯定會百分百說不，他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當野將這份沉默攤放到他面前，讓他可以肆意選擇時。
重燈有種深深的錯覺：這個人……一定想講某些話很久了。
鬼使神差地，他道：“那你講吧。”
“你可以坐下來聽。”野給他遞了一個小方枕：“地上有一些涼。”
重燈將方枕墊在地上，一屁股坐下：“那你講吧。”
笑臉面具低頭看了看他，走上前來，蹲在他身邊。
“你聽過一夜暴富的故事么。”
李重燈：“……”
“想想，這怎么可能呢。一個人，心甘情愿把自己辛辛苦苦掙得全部財產，毫無保留地交到另一個人手上。”
重燈：“可能啊，如果是親人的話。”
“不，他們沒有血緣關系。”面具道：“他甚至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個扔在街上都沒有人管的孤兒。”
“天很黑，很冷，他被人從一個地方趕到另一個地方，沒有人知道他從哪里來，也沒有人愿意待見他，他就這樣，在這個地圖里掙扎活了七年。”
重燈詫異：“他居然能活那么久！能活下來就很幸運了……”
“是的，他很幸運，更幸運的是，他遇上了一個富翁，這個富翁是這個地圖里最有錢的人。”
“他被這個富翁撿了回去。”
“富翁待他很好……供他吃，穿，明明他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富翁臨走的時候，還把所有的家產留給了這個孤兒。”
“那是真的很好……”李重燈隱隱猜到了什么：“后來呢？”
說到這里，面具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來，這個孤兒一躍成為了這個地圖里最有錢的人，成為了人上人，他幾乎繼承了富翁所有的財產，不再需要為每天吃不飽穿不暖而發愁。”
“他開始幫助一些曾經像他一樣落魄的人。”
“但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人們開始抵制他，質疑他。包括得到他救助的一部分人，開始站起來抗議。”
重燈道：“為什么？”
“因為他們覺得不可能！”面具切齒：“所有人都不干了，因為他們覺得，富翁憑什么把財產給一個連血緣關系都沒有的孤兒。”
“他們不相信，他們一口咬定這個孤兒是小偷，認為是他偷竊了富翁的遺產。”
“但是他確實沒有偷！”
“所有人都站起來抗議，認為富翁走了，剩下的就應該列為大家的共有財產，應該給大家均分！而不是由一個孤兒獨占所有！”
重燈道：“這太過分了！不是他們的他們還能強搶嗎？”
“當然能。”他道：“他們看不慣一個人忽然從貧窮到極度富有，他們站起來反抗，叫他小偷，要將小偷處決。”
“這個孤兒被列為了大家的敵人，你想想，一個人，怎么能抵擋得了一群人呢？”
“那個孤兒拼盡力氣解釋，抵抗，但是沒有人相信他。”
“因為寡不敵眾，他被迫逃走。逃了一天一夜，被憤怒控制的人們對他緊追不舍。”
“最后，他還是被找到了，在一個絕路，那時候，所有人都沖了上去……”
聽到此處，李重燈瞪大了眼：“那，那個孤兒……活下來了嗎……”
“活下來了。”
“撐著最后一口氣，被救活了……”
聽到此處，李重燈忽然覺得心里陣陣發涼。
所以說，那個孤兒，不就是……
不敢相信，不可置信，他以為他真的只是不幸得了一場重病。
仿佛就剩一口氣游離，不敢呼吸，李重燈渾身顫抖著：“那個孤兒……他現在，在哪里……”
“就在你面前。”
“師父，就在你面前。”笑臉面具被扯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來，這張臉，無比熟悉。
他就是李重燈救回來的那個孤兒。
李子野。
而他又被醫生救了一次。
無比幸運。
李重燈剛想伸手，忽然看見了他脖頸上垂著的流浪狗牌，面色不對：“你……”
“師父，你害怕嗎？”
害怕？
為什么要害怕。
李重燈不明白。
當他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耳畔回蕩著起他的聲響：“師父。”
“我不會放過，一個都不會放過......”
眼前的面孔忽然憑空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