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方，指尖在墻面沙沙摩挲，一行行劃過排行榜上面的名字。
黃毛忽然笑了，回到第一個名字上：“榜首。”
“很厲害么？”
……
雨聲剛過。
舊區。
銀色的牌子叮鈴叮鈴地在胸前晃，招搖地彰顯著“流浪狗”三個字。
他們不敢去招惹真正的玩家，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去找別的同類麻煩。
譬如，此時，以笑臉面具為首的一幫人站在城區的中央，與另一群以大漢為首的流浪狗對峙著。
“把你們的飼主叫出來。我們老大要跟他談話！”其中一人叫囂道。
每個流浪狗有唯一的飼主。
當然，是在一定時間內。
誰都可以背叛。
笑臉面具便是他們的飼主。
他對自己隊伍里叫囂的那人招手示意，似乎有命令吩咐。
那人很快就貼身過來，頗帶謹慎：“怎么了，老大？”
啪。
清清楚楚一聲巴掌，將那人打翻在地，眾人愣住了，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敢動彈，眼睜睜看著那人跪在地上。
“對別人家的老大，記得，說話溫和一點。”
笑臉面具甚至沒有去看地上的那人，兀自收回手。
忽然，消失在眾人之中。
對面的大漢頓時看呆了，皺眉;“快滾，我們老大并不歡迎……”
話還沒有說完，笑臉面具的人忽然停在他面前，似乎聽見了他的一聲戲謔。
“我覺得我們有合作的基礎。”
樓上響起了細碎的聲音，那個蒼老的身影又探了出來，抖了抖他的老花眼鏡，試圖戴上看看這里的究竟。
這次，老人的身旁竟然有人攙扶，攙扶的那人只在窗邊探出半個身影。那人看不見臉，但是卻很貼心地幫老人安置了一張高幾。
處理完畢，樓上攙扶的那人發話了——
“你認為我們有什么基礎。”
底下的大漢一見，口中連喊：“老大。”
這就是城區流浪狗的飼主。
“共同的目標。”笑臉面具絲毫不在意，他指了指對方：“你在試圖阻止”，又指了指自己：“我在試圖掠奪。”
“這難道不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
樓上那人定定地看著他，沉默良久：“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聽到了吧，我們老大說跟你們不是一路人，快滾，不滾一并打死。”
對方脖頸上的吊牌叮鈴一顫，被人用指尖撩起了。
笑臉面具貼著壯漢的臉道：“你覺得我會怕你們？”
樓上那人似乎看夠了，轉身準備離去，卻被一聲追喝。
“站住！”
“畢竟‘他’回來了。”笑臉面具昂起頭，逼問：“你真的不打算談談？”
樓上那人聽到這話，身形忽然一停，這話似乎戳中了他的死穴。
良久后，那身影嘆了一句：“去，把人請上來。”
……
難得兩個大人物談話，今天兩群各據一隅的流浪狗竟然安安分分守在了一條巷上。
來往的人屏氣吞聲，提心吊膽地從這條巷子經過時，必定要經過兩群人的目光洗禮。
沉默地讓人尷尬。
偏偏這兩群仍舊互不作聲，偶爾互看一眼，雙方鼻腔里都發出一聲不屑地輕哼。
很快，這份尷尬被闖入城區的另一群玩家打破。
“不在這里？”
“還真能跑……”
煙味在巷子里蔓延。
馮柯指尖夾著未熄滅的煙，掌根拍了拍腦袋，覺得頭疼。
不甚抖落的一絲煙灰順著空氣飄飄轉轉，吹到了一人灰色的鞋面上。
那人低頭看見被煙灰玷污的鞋面，臉頓時拉了下來，擺出一張混混專用的臭臉。
“喂。你弄臟了我的鞋。”
身后跟著的一群玩家好似沒有聽見，仍跟在馮柯后面，左右尋找目標人影。
“喂~馮哥，我好像聽到那個人說你弄臟了他的鞋。”
馮柯將煙頭丟在腳下，碾了碾，毫不在意：“流浪狗，不用管……”
“你有種再說一遍？”
身后傳來頗帶危險性的警告。
馮柯撫了撫額，頗覺麻煩地正打算回頭隨意敷衍一下時，忽然，他看見面前數十人面帶兇相同時盯著他們這一小隊。
“這，那么多流浪狗……”
“怎么會有這么多流浪狗！”
身后的玩家忽然慌了，喃喃地不住后退。
“叮鈴。”
拴在繩上的兩方卡片碰撞在一起，在這巷子回蕩。
從流浪狗中間走出了一人，他面帶嘲諷，手指拎住銀鏈，邊走來，邊轉動脖子，似乎在調整銀鏈的方向。
他道：“馮哥？誰從我這里騙走了一張7，你該不會忘了吧？”
“我有今天，真是多虧了你啊……”
一小隊被兩方流浪狗包圍起來，流浪狗進一步，他們就退一步。
他們小隊原本最先得到懸賞消息，想來這里提前下手為強，沒想到……
馮柯退了一步，對著這群靠近的人大喝：“干什么！你們瘋了嗎！你們不要命了嗎！”
“不要命？”男人輕笑：“你覺得我們在這里，是生，還是死，有什么區別？”
他們的憋悶無處發泄，正好活絡活絡筋骨，誰知卻遇上“老熟人”了。
現在當然要跟老熟人好好敘敘舊，盤算盤算……
馮柯怒火中燒，正想動手，旁邊的玩家拉了他一把，壓聲提醒：“馮哥，流浪狗不可欺。”
“這還不可欺？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
“不是，我是說，性命要緊。”那人壓聲道：“隨便陪他們玩玩好了……不要太過火……不然……”
馮柯聽那人說完，立馬會意，收起了手，打著哈哈走來。
“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對，我沒有注意看，你不如說出你住哪里，明天我讓我的隊友給你送一雙新的鞋子過來，怎樣？”
“保管全新……”
那人聽罷，不屑地抬起頭，“我才不要，我要……”
就是現在！
馮柯眸光一厲，悄然出手。
“嘭。”
是槍響！
子彈瞬間穿過了馮柯的掌心，激起一片震蕩。
所有人頓時都安靜了，呆愣地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待反應過來，原先賠禮道歉的馮柯已經蹲在地上抱著手倒吸氣。
樓上的一管黑幽幽的槍正對著這頭，剛發射完子彈的槍口擦出了一絲白煙。
樓上那人握著槍，紋絲未動。
良久，他瞇起了眸子。
“這里是流浪狗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