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沒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史蒂文在心里無聲嘀咕。

這只烏鴉把我當成了主人，這也不能怪我呀！

什么“你竟敢愚弄我”？我那只是單純的等死好嗎？！

就算你是舊日民，也得講道理吧……

貝克亞特的眼神愈發兇狠，將手中的細木盒子拋起，腳下的影子再次具現出實體，準確無誤將其纏住。

“卡特，希望你的腦袋比它更結實。”

他冷冷說完，握緊手掌，纏繞盒子的影子同時收縮。

咔嚓一聲，盒子碎成十數片……

“我想確實如此。”

可我并不想嘗試~

史蒂文表面上波瀾不驚，不過暗地里正使勁繃直膝蓋。

唔，他要親自動手了。

會被殺！這下真的死定了！

我不是昨晚才穿越的嗎？為什么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難道是要我體驗一下“從零開始”嗎？

啊！他的影子又動了……

完了，太緊張，腿已經不聽使喚了。這下連躲都躲不開了！

救……救命啊！

影子逐漸逼近。

史蒂文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低吼道：

“停手吧！貝克亞特！”

卷向自己的影子猛然一頓，迅速縮回貝克亞特腳下，變成了普通的人影。

停……停下了？

史蒂文驚訝的腹誹，“所以說輸出全靠吼是有根據的？”

“停……停下了？”貝克亞特也輕聲呢喃一句。

他比史蒂文還要驚訝。

他做了什么？影子為什么會失去控制？

難道……他使用了惡徒的烏鴉？

這怎么可能！我研究了這么久，都沒有找到讓它展現力量的方法。這家伙竟然能如此輕易的操控它？

難道他也是舊日民？掌握著比我更多的夜魔體系的知識？或者是藏有某些特殊的收藏品？

貝克亞特皺起眉頭。他是查過史蒂文的底細的。

職業調查員，處理過幾件棘手的神秘事件而名聲大噪。

不過在舊日民眼里，這些所謂的神秘事件就如后院的野草一樣尋常。所以并沒有引起貝克亞特的注意。

可是今晚接連發生變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貝克亞特不免也開始有些猜疑。

他若不是舊日民，那他表現實在太過鎮靜了……

就算看到仆役真身也沒有恐懼或喪失理智的表現，甚至連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可他若是舊日民，為什么要用那種可笑落后的武器？

貝克亞特皺起眉，再次操控影子，將地上的一個金屬球卷到手里。

他打過來的東西——

這是……

？！

貝克亞特表情一僵。

金屬球上竟然刻有完整符文！雖然只是針對仆役的驅逐符文，但也不該是一個普通人會涉獵的知識。

更古怪的是，這金屬球是自己用能力重構后的產物。原本刻上去符文不該保存如此完好。

“不是普通的銘刻方法？”

貝克亞特讓金屬球再次變形。

符文依舊沒有變化，似乎它只是依附于金屬表面的固有存在。

這種符文刻制方式他聞所未聞！

貝克亞特再次審視對面這個陰沉的男人，更加篤定內心的猜測。

他是舊日民！

而且掌握著一條我完全不了解的知識體系！

意識上升到這一層，貝克亞特馬上就察覺到其他問題。

這個卡特從始至終都沒移動過腳步！

不論是面對烏鴉還是自己的攻擊，他都沒動過！

難道他完全看穿了我的意圖？

還是說他對自己的實力擁有絕對的自信，根本不在乎我的攻擊？

貝克亞特不自覺后退半步。

未知使人敬畏，舊日民也不例外。

史蒂文從“劫后余生”的驚訝中緩過神來，發現貝克亞特再研究那些變形的子彈，表情微妙。

“嗯。子彈都被愛倫處理過，貝克亞特應該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才沒再出手。這樣的話~”

心里有了一個想法，史蒂文聲音低沉的開口道：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貝克亞特臉上的盛怒完全轉變成一種瘆人的陰郁。

“真想不到，我們的調查員先生也是舊日民。”

你是這樣認為的？那我可以是……

史蒂文心里嘀咕一句，然后含糊的說道：

“那你應該很清楚，繼續爭斗也毫無意義。我們應該用更紳士的方法來解決這場誤會。更何況——天就快亮了……”

天亮之后，這里又要變回咖啡店，否則很容易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要是有好奇的客人上門可就麻煩了。

作為一家隱秘店鋪的店主，貝克亞特肯定也不想惹出什么不必要的問題吧。

可惜貝克亞特似乎完全誤會了史蒂文的意思。

他咬著牙說道：“你敢威脅我！原來你很清楚，天亮后我會喪失大部分力量！”

你要是不說出來，打死我都想不到……史蒂文在心里無奈的嘟囔。

“卡特，你以為能操控那只烏鴉，我就真的拿你毫無辦法了嗎？你以為偶然獲得了一條罕見知識體系就能為所欲為？”

貝克亞特表情愈發兇狠，“傲慢的雜種！你對力量一無所知！”

“……”史蒂文心情愈發復雜。

貝克亞特張開雙臂，不斷念誦出一些拗口的古老詞匯。

店里的燈光驟然熄滅，周圍的一切都浸沒在了黑暗里。

仿佛被一下子被奪走了視力和聽力，史蒂文感覺像是掉出了世界之外，置身處只是虛無。

肩頭上的烏鴉開始變得不安，爪子幾乎就要抓進他的肉里。

史蒂文憑著感覺撫摸烏鴉脊背，苦笑道：“伙計，不妙啊……你要是能逃就……”

他話還沒說完，肩膀上驟然一輕。

“……”

還真果斷！

“你就是特意來坑我的吧……”

史蒂文嘟囔一句，憑著直覺看向前方。

似乎在虛無深處，一股恐怕至極的力量正在聚集——

轟隆！

伴隨著巨響，一股氣浪砸到面門上散開，帶著某種說不清的惡臭。史蒂文不禁閉上眼睛。

等他再睜開眼時，視覺和聽覺都恢復了。

銀盾街一如記憶里的樣子——

等等……銀盾街？

史蒂文茫然四顧，周圍一片瓦礫，如同風暴席卷而過。

貨架，咖啡桌——本來屬于兩個店的物品同時出現在四周，橫七豎八的躺倒一片。

屋頂已經不見了，轉而變成一只巨型怪物的殘骸，壓在塌倒的墻體上。

雜貨店已經全毀了，連帶著旁邊兩家店鋪也遭了殃。

這……我果然對力量一無所知……

史蒂文扭頭看了眼那怪物殘骸，又看了看貝克亞特。

后者依舊站在門口的位置，在他身后那扇門也依舊完好，不過也就只剩下了門與門框而已。

又是那種熟悉的氣氛……

這是……打偏了？沒殺掉我，反而把自己的店給炸了？

有那么一刻，史蒂文覺得自己還是躺下裝死比較好……

貝克亞特瞪著史蒂文，眼神中滿是驚愕。

“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問我，我問誰啊？

額……那是……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史蒂文沒作回答，目光越過貝克亞特，看向后方，微微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