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么會搬走？”
“我也不清楚，很突然，那天來了很多人，然后就直接將所有東西都帶走了。”
“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這個你可以問問陳平，我們之間的聯系都是通過陳平的。”
蘇南聽言有些欣喜，看樣子這兩個人與李林并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就是不知道他的那個聯系方式是否失效了…
“為什么要聽從他們做這些事？”
若說李林只是個“隱瞞者”，那么董依依毫無疑問是那個“幫兇”，所以他必須問出這個問題。
然而，出乎蘇南意料的是，在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董依依的臉頰上突兀地起了一坨紅暈。
“因為在那里…殺人是合理的，而陳平喜歡殺人。”
聽著這句不像是人說的話，蘇南竟是沒能回答出一個字。
他只覺得一股寒意突然從腳趾竄到頭蓋骨，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黑暗中試探著摸開關時，猝不及防地摸到了一只不帶溫度的手。
“小九，換人吧。”
輕聲說了句，蘇南厭惡地移開了視線不再看她，只是靜靜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發起了呆。
剛剛不知怎的，他心中好像升起了一種莫名的使命感——他開始覺得與那些不可名狀的東西作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雖然平日里他也經常在網上看到那些不像是人干的殘忍案件，但這與現實中碰到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驀地，蘇南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負二層的樣子。
暗色的漬跡在他的想象中逐漸恢復成了鮮紅的模樣，幾個生機微弱的人雙眼麻木地躺在已經被血浸紅的床單之上，蒼白的身體上插滿了無數根自機器中蔓延而出的軟管。
一群餓的只剩下皮包骨的人蜷縮著堆積在空房間的三個角落，另一邊則是一個泛著污黃色的簡易廁所。
耳邊開始出現一種刀肉接觸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屠夫在處理一只剛死的動物，一股濃重的鐵銹味在鼻間縈繞…一個身穿紅色雨衣的人正將一把制滿了倒刺的小刀舉過頭頂…
“蘇南！”
“…”
眼前的景象迅速消散，然后換成了小九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小九？怎么了？”
“你還問我怎么了？剛剛你好像突然魔怔了一樣，怎么喊你你都沒反應。”
“…沒什么。”
搖了搖頭晃去腦袋中的眩暈感，蘇南將視線放在了已經醒來的陳平身上。
不知道小九做了什么，他看起來好像異常的乖巧。
“你…你知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里？”
原本蘇南想問的東西有很多，但這會兒不知怎的就不想問了。
他想趕緊結束這事然后離開。
“青桑那邊。”
“什么？！青桑宅區？”
“對。”陳平的神情很是平淡，看起來對自己說出的這個地方并沒有任何心虛之處。
“你確定？”
“嗯，我偷偷地跟過去過。”
“沒被發現？”蘇南顯然有些不太相信，他不覺得這樣能“未雨綢繆”的人會連這么個尾巴都察覺不出來。
“發現了，我還跟其中一個人對視了一眼，不過他好像沒管，可能不在乎我知不知道吧。”
“他們難道沒有對你們做什么措施嗎？就這么任由你們這些參與者在外面？”
這個問題蘇南一直很想問，只是董依依和李林看起來都不太像是會知道的樣子。
“我不知道，但換做是我，我也會留著那么一群人。比如我和依依，我們的癖好讓尋常人覺得惡心唾棄，但卻是他們最需要的…”
說到這兒，陳平像是苦笑了一下：‘你信嗎？其實剛開始，我和依依只是有那種S和M的傾向…只是稍微嚴重一點而已。后來在他們的鼓勵和激發下，才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們也有些后悔，但同時又沉浸于這種感覺之中。’
“你們現在還有想殺人的想法嗎？”
“有，很難控制，依依身上的不少傷口就是我不小心弄出來的，她已經開始反抗了…她一開始是被我被迫著吞食碎肉…后來她也愛上了這種感覺。如果今晚你不來，我們應該會出去綁個人回來吧。”
聽著陳平毫無顧忌地說出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蘇南覺得憤怒的同時也覺得他們極其可悲。
“小九，把他也弄暈吧。”
在說完這句之后，蘇南便是沉默地向著房外走了出去。
“難過了？”
“說不上，總覺得自己有點過于悲天憫人了。”
“正常的。因為你之前從未真正接觸過這個界面的黑暗面，所以當你遇到他們那樣的‘污點’時，會自動生成一種排斥心理。你會否認他們的存在，進而想要除掉他們。嗯…遇多了你就會習慣。”
“希望我永遠不會習慣。”蘇南嘆了口氣。
“你就想想吧，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真正的怨氣制造點你都沒有見過，他們只是一群小嘍啰罷了。”
“你就不能讓我先這樣想個幾天嗎？”
“年輕人，還是早點認清現實比較好…”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蘇南隨即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
嘀嘀嘀。
一陣按鍵后，他撥通了那個給他留下了不少陰影的電話。
“嘟—”
“蘇！南！我在直播！有屁快放！”
“…黎…黎禮，我找到怨氣制造點的地址了。”
“快點說，給你十秒，十…”
“在青桑宅區，具體我也不知道是哪間，你明天晚上有沒有時間陪我過去一趟探探路。”在死神的倒數之下，蘇南僅用了五秒時間便說完了以上所有話。
“我看一下情況，播完給你回電，沒事我掛了。”
“好，拜…”
聽著對面傳來的忙音，蘇南擦了擦額頭莫無須有的冷汗。
女人真是可怕…
“你明天過去會不會太早？感覺會打草驚蛇。”
“你放心，我明天就過去看看，你和蔡銘的感知應該比他們強很多，到時候我們就利用這點來探一下對面的情況。至于帶上蔡銘…以防萬一嘛。”
“這樣還行，你可別沖動。”
“放心，我怎么會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