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幸福！”程宇不知什么時侯嘴里又含了支煙。

何曉芙微笑著道：“是呀！”，看向程寧，眉頭皺了皺，“程宇，少抽點煙吧！有奶茶，我給你泡去。”她去冰箱里一頓翻檢，奶茶沒有找到，卻翻出了一瓶可樂。

猶豫了一下，問道：“程宇，要喝可樂嗎？”

“哈哈，當然要，最喜歡冰鎮的可樂了。”程宇轉過身來，斜倚在窗臺上，笑著說。

她將可樂放在茶幾上，說道：“你和他真的很像，冰鎮可樂也是他的最愛。”

她找出兩個玻璃杯，倒上可樂，遞一杯給程宇，自己端著一杯，瞇縫著眼灌了一大口，“真爽啊！”她咂著舌，隨后打了個嗝。

又猛灌了一口，盡管現在有千百種飲料，但她對可樂的鐘愛卻從沒有變過，就像對他的愛，從沒有變淡過。

思緒又回到那年那個夏天，那個夏天他們的日子過得如在天堂般一樣，生活富足而安寧，溫馨而浪漫。他的工作很繁忙，但工資也很可觀，因為他，她不缺錢花。

她也在努力，建立了自己的公眾號，定期在上面發布漫畫作品，粉絲在穩步地增長，她漸漸地明晰了自己將來要走的路。勤奮加上天賦，她的繪畫技藝在飛一樣的提升，她期盼著能早日脫離那個廠，因為那里始終讓她感到無盡的屈辱和無奈。

那一天，她們小組出了一次質量事故，領導通知幾個小組開會，每個人都必須出席。

她匆匆地走進會議室，幾十號人圍著圓桌坐著，她對面坐著唐主任，他坐在唐主任右手邊，李副主任坐在唐主任左手邊，三個人都表情嚴肅。

會議開始，他嚴肅地說道：“每個人都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在桌上。遲到者記名，扣業績工資一百元，玩手機者記名，扣業績工資五十元。李旭，你記一下名字。”

周圍的人都將目光投向她，她忙將手機放在桌上。

他開始說質量問題，語氣非常嚴肅，臉色陰郁得讓人害怕。然后他點了她們小組的名，并稱要對她們進行挨個考核，不合格者對不起，返回人勞處去學習。

她盯了他一眼，碰著了他的冷若冰霜的眼眸，忙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他第二眼，心道：“這家伙自從升了職后，變得越來越心狠手辣了。”

唐主任和李副主任也先后發了言，意思和他的一樣，要對她們進行嚴格的考核。

領導們說完，他請大家對工作提出改善意見。

王嫣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意見，“倒班用得著那么多人嗎？四個人倒就行了吧，還整個六個人來倒，這是不是一種浪費。”

他沒吭聲，李副主任打著哈哈，“夜班一個人不安全，還是兩個人合適些，當然，你的意見我們也會考慮。”

另一個班組的技術員唐小強提議：“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引進智能化設備，可以不再要工人，智能機械化操作不會有那么多人為的失誤。”

這個唐小強一直都很瞧不上她們這幫工人，認為她們是一群頭腦簡單，只會按部就班的勞動機器。唐小強在她們跟前從來都是一副止高氣揚的樣子。

他聽完唐小強的建議，淡淡地分析道：“其實你說得挺有道理，智能機械化操作確實會使產品質量穩定，不會出現人為的錯誤，但是你計算過成本沒有，機械的進價先不說，維護費用非常的昂貴。”

他站了起來，走到前面的小黑板前，“我給你們算筆帳。”他拿起粉筆開始寫成本，算出來數據十分驚人，唐小強不再言語，心服口服地低下了頭。

王嫣十分崇拜地看著他，她看著王嫣。

會議開了很久才散，工人們至始至終被技術員們鄙視著。她痛苦極了，自尊一次一次被人踐踏，特別是當著他的面被人踐踏，雖然他在極力維護她們，但無奈他一人拗不過眾人。

會議結束后，她們班組又單獨開了小會，具體鐘對這次質量事故，他又主持了會議，因為他是她們這個領域的主管。

他非常嚴肅地宣布，“這個月底，我會對你們進行一次考試，內容很簡單，就考本崗位的操作規范，如果考不及格，那么對不起，只有待崗。”

她坐在他的側面，不敢與他對坐，害怕碰到他的眼神。

“沒事兒，你家何曉芙能過，我們肯定也能過。”她的師姐楊莉陰笑著說道，她的話其實也沒有錯，她是進他們這個組最晚的人。

他聽后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管是誰，考不過都是一樣的待遇。”

他又吩咐組長，“你今天就制定一個考核制度，收入要拉開差距，年終扣分超過負數的就該下崗了。”

眾人都不說話，臉色也都不好看，他又說道：“不要怪我太嚴厲，上面對我們考核得很嚴，每出一次質量事故，我也會被扣分，我仁慈了，你們得走人，我也要走人，為了大家的利益，工作還是認真點吧。”

和她比較要好的王姐開起了玩笑，“走吧！走吧！正好把小何也帶走，省得在這里累死累活的，還天天挨批斗。”

他很嚴肅地對王姐說道：“這是工作時間，不要提私人的事。”

王姐翻了個白眼，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

她低著頭，一聲不吭。

“毅哥，簽字。”王嫣拿了幾張報告單站在門口，他走過去，一張一張仔細地審核，王嫣指著上面的數據和他討論著，兩人的額頭快碰到了一起，她看得眼中冒火，極力忍耐著，努力勸自己“他在工作，他只是在工作。”

沒過一會兒，他沙沙沙地在報告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面無表情地坐了過來，王嫣看了她一眼，得意洋洋地走了。

他又公布了幾項自己制定的新政策，然后才宣布散會。

他一走出房間，王姐和幾個同事便圍住了她，“何曉芙，你家楊毅也太那個了嘛，怎么一點兒也不近人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給我們面子也就算了，對你也那樣。”

“他只是公事公辦，對誰都一樣的，我們自己注意就是了，工作上盡量多操點心吧！”她談淡地說完，率先走到了機器跟前，拿起任務單仔細地核對后，開始干活。

手機卻嘟嘟地收到了一條信息，是他發來的，“何曉芙，干活認真點，考試認真點，別給我落下小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