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旋風刮起，帶起滿天的風沙，BJ的初春并不溫柔，常常是大風卷起黃沙，刮得昏天黑地。
何曉芙的眼睛一片濕潤，不知是進了沙塵還是因了過去的記憶，她看了看身旁的楊軍，這個昔日的小個子男生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個高大挺撥的俊美男人，那雙眼睛也變了，由昔日的單純而透明變得深遂而不可捉摸。
“楊軍，這些年你是怎么過來的？”何曉芙猜想他一定經歷了很多的磨難，很想知道是什么樣的磨難讓他擁有了那樣一種陰冷的氣質。
楊軍微微地瞇起眼睛，看了一眼昏黑的天空，然后又微笑著看向何曉芙，黑暗中那眼神陰沉而神秘，讓何曉芙打了一個冷顫。
“曉芙！真的想聽嗎？”楊軍的聲音異常低沉。
“嗯！”何曉芙咬了咬嘴唇，往日的記憶讓她在一瞬間原諒了他，原諒了這個曾經寧愿餓肚子也要為她買一個白糖鍋魁的男人。
“外面的風沙太大，走吧！到車里面去坐著，我說給你聽。”楊軍伸過手去，想摟何曉芙的肩，何曉芙躲過。楊軍苦笑，轉過頭朝車邊走去。
何曉芙跟在他后面，她從后座拿過手機，坐進了副駕。
劃開手機，四五個未接電話，全是李輝打來的。她急忙按了回撥，電話那頭李輝連珠炮般地問道，“芙，在哪里唱歌？什么時侯回來？要不要我來接你？”
何曉芙看了看楊軍，答道：“要再等一會兒，我自己回來，不用來接，你自己早點兒休息吧！”
李輝道：“芙，早點回來，別喝多了酒，回來時別打野的士。我還是來接你吧！在哪里？把地址告訴我。”李輝似乎一萬個不放心。
“那個…真的不用來接，我坐同事的車回來。”何曉芙有些慌張地說道，“好了，李輝，我掛電話了。”匆忙掛了電話。
楊軍嘴角牽起一個弧度，很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
“楊軍，說吧！說說你的故事。”何曉芙十分好奇地催促道。
“不介意我抽支煙吧？”楊軍問道。
“不介意。”何曉芙道。
楊軍從包里掏出一盒香煙，點燃了一支抽上，然后瞇起眼睛似在思索，過了良久，才幽幽地開了口。
“我的故事其實…其實都起源于你，曉芙，技校畢業后，我一直想寫封信告訴你我的感情，左思右想了很久終于寫了一封十多頁的長信，還沒來得及交給你，哼…你就跟那個帥哥跑了。”楊軍微笑著看向何曉芙，眼神里滿是戲謔。
“楊軍，不是來聽你說這個的。”何曉芙忙打斷他。
楊軍苦笑著冷冷地道：“何曉芙，誰愛上你都是在受折磨。”
“什么意思？”何曉芙不解。
“因為你情商太低，又特別自私。”楊軍譏諷地說道。
何曉芙聽得臉“刷”地沉了下來，楊軍看了她一眼，吸了一口煙，微笑著嘆了口氣：“我就是個倒霉蛋，掉進了你的坑里。”
“楊軍，別把自己說得有多專情，聽說有不少女人想嫁給你，聽說…”何曉芙躊躇了一會兒，接著道：“聽說你有很多個情人。”
楊軍愣了一下，隨即探究地看向她，而后眼眶里又溢了盈盈的笑意，嘴角卻難掩譏諷，“對呀！我有很多女人，而且個個都貌美如花，個個都希望得到我的寵幸，何曉芙，你愿意的話，我不介意情人再多一個，而且，我保證會天天都寵幸你一個人。”
“楊軍，你真下流。”何曉芙被他說得紅了臉，氣惱地低吼道。
“哼…開個玩笑！別當真，誰想要你做情人，和別人生過孩子，嫁過兩個男人的女人，你以為我還那么感興趣嗎？”楊軍嘲諷道。
“楊軍，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不想聽我的過往了？”楊軍譏笑著問。
何曉芙沒吭聲。
“剛才說到你跟別人跑了，因為這個，我不服氣，我感覺自己不比讓你愛得要死要活的那個帥哥差，為了證明自己，所以去了外面的廣闊天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卻也給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教訓，我忍辱負重地過著，像狗一樣卑弓屈膝地過著，最落魄的時侯，我睡過橋洞，也嘗試著想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甚至還想過搶刧，但是我還是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地將我的對手踩在了腳下…”
楊軍說完，抽了口煙，眼神里的狠厲之色讓何曉芙有些膽戰心驚。
側過頭看了眼何曉芙，楊軍瞇起眼睛笑了笑，“嚇著了吧！曉芙！”
“沒，楊軍，我只是很懷念讀書時為我買白糖鍋魁的那個男孩。”何曉芙避開楊軍辛辣的目光，低著頭很心疼地說道。
楊軍目光迷離地看著車窗外的原野，幽幽地說道：“何曉芙，為你買白糖鍋魁那個男孩子很窮，很傻，以為一味地付出便可以得到心愛女孩的回報，他太天真了，殊不知這個世界上誰會愿意愛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呢。”
何曉芙聽完，心里已經無比的難過，后悔畢業后為什么對他不聞不問，為什么就沒有去多關心他一下，她低聲道：“楊軍，對不起，我忽略了你，我其實并不重視物質，我那時候真的是對楊毅一見鐘情，我也沒有辦法。”
楊軍看著她，眼神深刻，“是嗎？曉芙，如果那個楊毅也一無所有，你還會對他一見鐘情嗎？”
“會！”何曉芙毫不猶豫地答道。
楊軍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怒氣。
“他有什么好？你不就是看他長得好看，多讀了點書嗎？何曉芙，告訴你，我初中三年每一學期都是考全年級第一，要不是窮，我不比他差。”
抽完了最后一口煙，他將煙蒂狠狠地彈向窗外。
“楊軍，我一直認為你很不錯的。”何曉芙由衷地夸道。
“真的是這么認為的嗎？何曉芙，你在那兩個男人中間跳來跳去，何曾有片刻心思想到過我，你說這話不覺得太虛偽了嗎！”楊軍滿面嘲諷地道。
何曉芙低頭不語，她無語反駁，捫心自問，她何曾有一絲一毫地關心過眼前這個男人，她說自己不勢利，可是心里卻真的沒有勢利過嗎。
楊軍轉過頭看著車窗上何曉芙的影子，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曉芙，這么多年的磨難，我練就了不折不扣的性格，我想要得到的，幾乎都能得到。”
“楊軍，你現在是成功人士了，還有什么得不到的！”何曉芙不假思索地接過話茬。
楊軍又不易察覺地笑了笑，然后說道：“走吧！送你回去！”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話。途中何曉芙接到李輝的電話，“曉芙，已經快一點了，還在玩嗎？”
“正在往家里趕呢！”
“哦！我等著你回來。”李輝說完，隔了會兒才掛電話。
“那個李輝也是個和我一樣的傻瓜。”楊軍譏笑著搖了搖頭，車開得慢悠悠的。
“他不是傻瓜，我很愛他！”說到李輝，何曉芙一臉的柔情。
“是嗎！我怎么感覺你更愛你自己。”楊軍對她的說法很不以為然。
“楊軍，你真正地了解過我嗎？”
“我比你自己還了解你。”楊軍回答得異常肯定。
何曉芙無語回答，他似乎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回到公寓已經是深夜，客廳里漆黑一片，何曉芙躡手躡腳地走進屋子，輕輕地打開臥室門，看見李輝斜靠在床頭上看書。
見她進來，李輝放下書本，關切地說道：“快去洗漱吧！都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