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好疼，有種被針扎著的感覺。
感受到陳夕犀利的目光，顧北行難免心虛。
壞就壞在他一個好吃懶做的富二代卻偏偏穿越到了這個一心苦修求索大道的仙二代身上。
修行這玩意兒，他是真不懂，不僅不懂，還壓根提不起半點興趣。
要說假裝成本主，以顧北行的聰慧倒也不難，但一想起那間比活動板房還要簡陋寒酸的居室，顧北行就忍不住一陣發怵。
人生苦短，合該及時行樂，整天坐在蒲團上抱著柄鐵劍有啥意思？
可若要以他原本的風格來行事，前后反差似乎又太大了些。
顧北行左思右想，一時間也找不到什么好對策。
陳夕見顧北行訥訥著不說話，便問道：“乘風所言可是實情？”
從內心深處而言，他還是不太愿意相信蔣大胖，因為他眼中的顧北行從來都是單純極致心志堅定的，即便閉關失敗，也絕不會編出一個如此無聊的理由為自己辯解，更別說讓蔣乘風強行接受‘蔣大胖’這個古怪滑稽的名字了。
可惜，現實無情地擊碎了陳夕僅存的那絲幻想。
卻看顧北行聞言回過神來，認真且鄭重地點了點頭：“名字這個東西，講究的便是符合實際。俗話說人如其名也，只有名字和人相符，才能給人帶來好運氣。”
蔣大胖眨了眨小眼睛。
‘公子方才便是這般說辭，內容分毫不差，莫非這其中當真藏著什么玄機？’
蔣大胖陷入沉思，可陳夕哪有這么好糊弄？
不過蔣大胖改不改名字他并不在意，他真正關心的是顧北行閉關失敗后這種奇怪的狀態。
哪怕他看走了眼，顧北行實際上就是個碰到困難便縮頭的烏龜，那也最多心灰意冷頹廢下去，可現在的顧北行卻正常的很，只是比之前多了幾分隨意，還多了幾分散漫，更多了幾分不正經。
‘難道說閉關失敗能影響人的性格？’
陳夕修行數千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他打量著顧北行，試探道：“北行，你還能感受到修為嗎？”
修為？
這玩意兒要怎么感受？
顧北行四下瞅瞅自己，攤開雙手瞧了瞧，又耍了套王八拳，然后原地跳了兩下。
“我覺得還不錯，神清氣爽身強體壯。”
他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完全無視了身邊瞠目結舌的兩個旁觀者。
“陳圣仙，二公子該不會……傻了吧？”蔣大胖聲音顫抖著。
顧北行抬腿便朝蔣大胖踹了過去：“放狗屁！公子我心清目明，哪里傻了？再敢胡說八道，你以后就叫蔣巨胖吧！”
“不要啊二公子，我錯了！”蔣大胖聞言立馬認慫。
‘這……這還是我認識的顧北行嗎？’
陳夕嘴角一陣抽搐。
深深吸了口氣，他勉強穩定住情緒，認真道：“北行，你目前的情況很反常，接下來我說你做，不要再胡鬧了。”
顧北行見陳夕語氣嚴肅，只得乖乖應是。
“沉心靜氣意貫丹田，調動體內修為。”
顧北行依言而行，接著便愕然察覺到一股灼熱的暖流自腹部升起，旋即迅速鼓脹，他尚未來得及反應，那股暖流就直愣愣的破體而出了。
‘轟！’
無形的氣浪自廣場中炸開，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顧北行衣袂獵獵長發狂舞，周身銀芒綻放。
‘我了個去！超級賽亞人！！！’
他不禁在心里狂呼。
陳夕見狀心頭稍定：“很好，境界確實還是地仙圓滿，只差一步便可進入天仙。北行，竭力提升全部修為，感受天仙關礙。”
“天仙關礙是什么東西？”顧北行眨巴著天真無邪的雙眸。
“……”陳夕無語。
“陳圣仙，二公子受了精神創傷，有好多常識都忘掉了，剛才還問我仙府大門在哪兒，你慢慢習慣就好。”
蔣大胖生怕陳夕以為主子又在胡鬧，忙出聲勸慰，爾后才對顧北行解釋道：“二公子，修行時每突破一個大境界都要面對關礙，你現在是地仙圓滿，當你動用全部修為之后，就能察覺到天仙關礙的存在。”
“它不是什么東西，而是來自大道的阻攔，你只要找到那種仿佛還可以繼續提升修為，卻偏偏被壓制住，但好像再使使勁又能夠沖破的感覺就可以了。”
顧北行琢磨著蔣大胖的話，再次調動起體內的暖流。
‘轟！’
又是一道氣浪以他為圓心散了開來。
“有感覺嗎？”
陳夕問道。
“沒有。”
顧北行搖頭，銀光閃閃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左右晃動。
“再試試。”
“好吧。”
‘轟！’
“有感覺嗎？”
“沒有。”
‘轟！！’
“有感覺嗎？”
“沒有。”
‘轟！！！’
“有感覺嗎？”
“沒有。”
……
“有感……”
“別問了！沒有！”
顧北行一屁股坐在地上，吐著舌頭呼哧呼哧直喘氣。
他差不多已經從超級賽亞人一代進化到三十八代了，著實達到了極限中的極限，好險沒累暈過去，可壓根就沒有找到蔣大胖所描述的那既朦朧又神秘的勞什子境界關礙。
陳夕的表情早已徹底沉了下去。
蔣大胖察言觀色，看出顧北行此刻的狀況似乎很不理想，不由心驚膽戰地問道：“陳圣仙，這……這是為什么？二公子早已地仙圓滿，按理說應該輕易就能感覺到天仙關礙的存在啊。”
陳夕默然片刻，苦笑道：“不清楚，我也從未碰到過這種怪事。”
“那……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其實從陳夕那陰郁之極的臉色上蔣大胖隱約猜到了答案，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說呢！？”陳夕一副有火沒處發的樣子，狠狠瞪了蔣大胖一眼，沉聲道，“他的修為已然提到了極限，無法再增加半分，可偏偏又感受不到天仙關礙，感受不到關礙，還怎么突破境界？”
“這……”
蔣大胖聞言忙開動腦筋努力分析，渾身上下每一塊脂肪都瘋狂燃燒起來：
“修為無法繼續提升是被境界所困，想突破境界就必須沖擊天仙關礙，但現在卻感受不到天仙關礙，感受不到關礙就沒辦法沖擊關礙，沒辦法沖擊關礙就不能突破境界，突破不了境界意味著無法提升修為，這……”
經過一長串縝密且充滿邏輯的推理，蔣大胖猛地一拍大腿，驚叫道：“這是個死循環啊！”
“確實是個死循環。”陳夕露出苦澀的笑容。
“那……那就是說，二公子此生……就止步地仙了？”
略帶著顫抖的嗓音在廣場中飄蕩著，久久未散，不僅蔣大胖，連陳夕都有些失魂落魄。
畢竟，誰也想不到一位二十四歲便修煉至地仙圓滿的絕世天才會以這樣出人意料的方式忽然墜落。
“罷了，我再去找仙君試一試，他見多識廣，或許會有辦法。”陳夕心灰意冷，留下一句他自己也不肯相信的寬慰，踏空而去。
“二公子……”
蔣大胖語帶凄然，想要勸解顧北行，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顧北行瞥了眼像死了娘老子樣的蔣大胖，對著他油亮的后腦勺就是一記暴栗：“哭喪著臉做什么？給我精神點！”
“二公子，事已至此，你一定要看開些啊。”
“我看個屁的開！修行不了就修行不了了，這叫事兒嗎？趕緊帶路，咱們去城里辦正事！”
“什么正事？”
“購置些家具。”
“為什么要購置家具？”
“房子太簡陋了，住不習慣。”
“可……可你已經在那住了二十多年了啊。”
“跟你有關系嗎？我突然就不想清心寡欲了，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公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公子請放心，無論你以后還能不能繼續修行，小的永遠為公子馬首是瞻。”
“你有這樣的覺悟最好不過了。”
“嘿嘿，小的覺悟向來很高，只是公子之前一直沒有發現。”
“嗯，以前的我確實缺少了察覺美的眼睛，不過現在不會了。就比方說剛才，在府內略略轉了一圈，我便發現那些仙子仙娥一個個都稱得上閉月羞花呀。”
“那是自然，咱們這兒畢竟是仙君府，哪怕伺候人的丫鬟，最次也得有千里挑一的資質。”
“說的不錯，待會兒回來，你去幫我挑個順眼的。”
“嗯……啊？二公子這是……這是要找仙娥來伺候？”
“不行嗎？”
“行，當然行！可……可小的自打進了仙君府就一直跟著二公子，與府里其他大人都不相熟，二公子若是有仙娥伺候，那小的……”
“想什么呢？仙娥主內你主外，雖說我這個人并不歧視胖子，可寬衣洗漱捏頭按腳這些活兒，你覺得我能讓你干嗎？”
“哦~~~小的懂了，二公子這是要找暖房……”
“閉嘴！我是正經人，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明白嗎？”
“呃，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