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話音落定，楚康寧當即傻眼。
這時，憋了半天的宋景鵬一臉敬佩地拱手道：“二公子嘴上說的凌厲，實則對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是念著舊情的。這件事跟宋家沒什么關系，我謹以個人的身份表示同意。如此分潤，合情合理?！?/p>
“宋兄所言不假，這個比例，確實不高。”王興宇生怕待會兒被顧北行狠宰，忙也出聲應援。
這下，楚康寧又落到了同方才宋景鵬一般處境。
四人里有三人贊同，其中一個損失比自己還大。
哪怕聽到白毅的回答后他基本已經確定顧北行絕不會真拿白家四成利潤，可他哪有膽子當場提出質疑？
這玩意兒，最后肯定要白紙黑字簽文約。
文約寫四成，人家顧二少自愿取二成甚至一成，他又有什么辦法？
要怪，只能怪自己生不出白芷珺那樣才貌雙全的天之嬌女。
楚康寧心中長長嗟嘆著，站起身回道：“我也沒有意見，就按二公子的吩咐辦?！?/p>
顧北行聞言露出笑容，視線終于落在忐忑難安的王興宇身上，“王伯父，最后，就讓咱兩給這場會談來個完美收官，如何？”
“好的好的。”
王興宇滿臉堆笑，“二公子，拍賣行的收益都靠傭金抽水，分潤倒可談。不過老朽一直想不明白，這典當的分潤究竟該怎么計算？”
“典當可是個好買賣?！?/p>
顧北行沖王興宇眨了眨眼睛，“尤其這一次，報名參會需要繳納費用的消息還沒傳出去，屆時未帶足夠銀錢的人定然極多。王伯父只需在報名點外設下典當鋪子，何愁不賺個盆滿缽滿？”
“一切都以二公子的意思為準?！蓖跖d宇拱了拱手。
他早就考慮到這件事情，甚至提前預備了大量赤金和靈木靈石，就是為了在星瀚英雄會報名時低價收物，再高價贖出，或者干脆放入拍賣會牟利。
這一來一回，不但賺頭多而且還省心省力。
當然，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顧北行點頭應允的前提下，因此他的態度很是恭敬。
顧北行輕輕一笑：“王伯父，我聽說王家拍賣行的傭金最多時能達到交易價四成，最少也有一成半，不知這消息是否準確？”
“呵呵，這個……”
話題突如其來的轉換令王興宇錯愕了一瞬，他怔然片刻，回道，“只有成交價超過十萬兩赤金才可抽四成水，此種情況終歸少見。一般來說，都在二成左右?！?/p>
顧北行沉吟半響，問道：“星瀚英雄會期間拍賣的拍品，仙君府統一拿成交價三成，你覺得如何？”
“三成??？”
王興宇聞言猛地抬起腦袋，想確認顧北行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神色平靜的臉。
他又驚又怒，暗暗握緊了拳頭：“二公子，仙君府統一拿三成抽水，那成交價低只夠抽一成的怎么算？”
“自然是由王家貼補給委托人啊。”顧北行理所應當道。
“……”
會客廳的氣氛壓抑起來。
王興宇干癟的老臉急速漲紅，喘氣聲越來越劇烈。
本還準備煽風點火的其他三位家主此刻統統閉了嘴。
他們再麻煩分出去再多利潤，終究還有得賺，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可仙君府對王家這種行徑，壓根和趴在身上吸血的螞蟥沒區別。
自己血賺，王家血虧。
此刻再表態支持，就不是單純添堵那么簡單了，而是在為自家豎立死敵。
王興宇怒火中燒，當即便要拂袖離場。
卻在這時，只聽顧北行哈哈笑道：“王伯父莫氣莫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王興宇聞言重重哼了一聲：“二公子有話直講無妨，不過這件事絕無可能。我尊重仙君，尊重陳老祖宗，仙君府若有需要王家的地方，出人出力出錢王家定不推辭半句。但世上從沒有這么做生意的道理！”
“如果我說加上這把劍呢？”
顧北行咧開唇角，把曾經躺在蒲團上扮演中指鄙視過他的那柄顧星瀚送的仙劍拿了出來。
他無視陳夕警告的目光，甩手將劍扔給王興宇，沉聲道，“這柄劍，乃父君為祝我渡劫成仙所賜，名曰疾星。地仙可使之，天仙可使之，金仙亦可使之，是當之無愧的絕頂仙器！用此劍做拍賣會壓軸，噱頭可夠？”
王興宇慌忙接過疾星劍，甫一接觸便覺一股沛然巨力傳入手中。
他只有化神期境界，見狀急忙催動修為，耗費全身氣勁才堪堪握穩劍身。
顧北行不待王興宇回應，接著說道：“仙君府還會再提供一些利于宣傳的拍品，供王家先行造勢，王伯父亦可拿出家族珍藏。等星瀚英雄會決賽那天，咱們在絕頂山辦一場規?？涨暗呐馁u盛會。對于王家來說，這可是拉高行業聲望鞏固行業地位的絕佳良機?！?/p>
王興宇有些心動，但一想到拍賣會規模越大自己虧的越多，頓時又意興全無。
“然后，關于典當行……”
顧北行掃了眼王興宇陰沉不定的臉色，嘿嘿笑道，“典當行我們就不參與了?！?/p>
“嗯？”
聞聽此言，王興宇微微一愣，詫異道，“不參與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的意思。”
顧北行擺了擺手，“仙君府一來不懂定價，二來也拿不出那么多錢財。典當行的收益自歸王家，仙君府絕不插手?！?/p>
“這……”
王興宇定定望著顧北行，心海里兀地翻起一股子酸水。
果然，優秀的人無論在哪個行業都是這般優秀嗎？
混修仙圈子，顧北行之天賦橫壓仙域，站在整個仙界的最頂端。
聽說他要插手星瀚英雄會，打算進買賣圈子，王興宇本以為顧北行是修仙修的腦子進水了。
可回想整個談判過程，貌似腦子進水的顧北行卻一直牢牢掌握著所有主動權。
用仙君府的支持震懾宋家，與定下婚約的白家暗通款曲。
派侍從故布迷陣，提出一個完全不合理的要求，讓他們從一開始就降低了對自身獲益的預期。
待到正式會談，借四大家族互相猜忌無法同進同退這一點，用三家強壓一家。到頭來四家全沒得到好處，仙君府則坐享其成。
要獅子大張口吞下王家拍賣行傭金時，更是欲擒故縱先抑后揚。
他縱橫商界三百余年，對成仙得道之人經商不免懷有偏見，來仙君府前壓根未曾思考太多，現在回過味兒卻已為時太晚。
三成抽水虧嗎？虧！
想拍賣仙君賜給顧二少的佩劍嗎？想！
愿不愿意以王家拍賣行的名義辦一場規模空前的超級拍賣會？愿意！
當鋪在這次星瀚英雄會能賺錢嗎？能！
他陷入了難以抉擇的糾結處境。
拍賣行鐵定血本無歸，大概率還得倒貼錢。
可典當行那邊確定會有一筆巨額利潤，況且拍賣會雖不盈利卻能得名。
如果于這份糾結之中再加上顧北行身份的影響……
王興宇思緒飄忽，又想到上午被一個小廝拿捏以致暴跳如雷的親兒子，心里不禁生出幾分凄涼之感。
“王伯父，你看這事兒，能定下來嗎？”
見王興宇傻愣愣盯著自己不說話，顧北行便催促了一聲。
王興宇回過神來，拱手深深施了一禮：“二公子運籌帷幄處處占先，老朽佩服，就依二公子所言吧?！?/p>
“好！”
顧北行拍著木椅站起身，“大胖！拿文約來！再吩咐人上酒上菜！”
“是！”
蔣大胖掏出早已擬妥的文約遞給四位家主。
宋景鵬楚康寧王興宇接過細看，發現各項條款準確明晰，分潤與要求更和方才所談絲毫不差。
唉，當真是未戰先敗啊！
三人互相瞅了瞅，盡皆搖頭苦笑。
顧北行恭敬攙起人形核武器，笑道：“今日仙君府與四大家族簽訂文約，本屆星瀚英雄會凡所屬文約范圍之內必須依照文約內容執行。陳師，煩請您代父君作以見證?！?/p>
陳夕微微點頭，面容嚴肅，把顧北行教給他的真理念了出來：“文約簽訂后，其中各項規則即刻生效。凡違背者，仙君府自當代天道予以嚴懲！”
聞聽此言，四人齊齊抖了抖老骨頭架子，其中尤以白毅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