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文豪博文先生是否愿意賞臉與小女子共進晚餐呢?”
“別再叫我大文豪了,安希雅。”博文再次表示反對,“‘寫夢者’家唯一配得上這個稱號的人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你怎么知道你不會是下一個呢。”安希雅笑瞇瞇地說著。
“就憑我的天賦?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他苦澀地笑了笑。
“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可能成為一位‘文豪’的話,何必成天撲在書桌上呢?”
“我那不是在寫作——”博文漲紅了臉,“我那是在畫畫。”
“瞞著別人就算了——”安希雅嘟嘟囔囔地,“你還想騙過我?”
唉。博文嘆了一口氣。
“你可別說出去。”他對著安希雅囑咐,“你也知道,我們……我們已經不被允許再創作任何文字了。”
“知道啦知道啦。”她說,“但是歐文先生,他知道你在寫……在寫‘這些東西’嗎。”她加重了語氣。
“我怎么可能敢讓他知道。”博文回復,“爺爺正是因為這個而死,而他也被那個混蛋魔王的爪牙砍掉了右手。”
“說起來——”安希雅又如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爸爸他可一直不知道你們是老先生的后人呢。我都不敢去想他知道這個消息后的表情。”
博文也終于笑了起來。
“你之前和我說過,他很喜歡爺爺的作品是嗎。”
“何止喜歡。”安希雅對他抱怨道,“之前我和媽媽每天都能看見他抱著老先生的書坐躺在沙發上,樂呵得跟個傻子似的。所以后來他就偷偷摸摸帶著書駕上船,一個人跑到海上去偷偷地看。畢竟——”
她又頓了頓,不無擔心地說。
“畢竟現在閱讀老先生的書可不被魔王的政府所允許。”
兩人在昏黃的街燈下相向而立,沉默以對。
街道上的人們行路匆匆,或是趕去街市游玩,或是前往廣場欣賞煙火。或許偶爾會有人歪過頭來奇怪地看了看這對不知在干些什么的少年少女,但卻不曾有人為之停下腳步。
“算了,不說這些了。”安希雅笑著說,“走,我們去吃好吃的。”
她雙手抓起博文被系上絲巾的右腕,拉著他加入人群涌向街市。
博文怔了一下,還是笑了笑。他們似是沒有漿帆的小舟、還有流浪的海水,只在死寂的天地間隨波逐流,任由她把自己不知帶向何方。
“新鮮出爐的面包喲——”
他們路過法蘭克扎熱鬧的街頭,一個個玩鬧的孩子從他們身旁穿過。
“烤魚!好吃的烤魚!”
也游走于露天的廣場,每一架燒烤攤兒旁都滿滿當當能圍上好一圈兒人。
“奶茶!奶茶!牛奶和茶葉的完美組合!”
或許是偶然發現了巷口隱蔽的小店,總能被濃郁的茶葉香味兒吸引。
“誰他馬買小米兒!誰他馬買小米兒!”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安希雅也忘了自己何時松開了博文的手,悄悄向望著他。
“偌大個法蘭克扎城也沒有可以值得您停駐腳步的店家嗎,小先生?”
天空中的煙火不曾停歇。華燈熾熾,貌似火樹;煙火邈邈,狀若銀花。
“倒不是這個理由。”博文撓了撓腦袋說著,“只是什么都想要,反而不知道該吃些什么。”
“是嗎。嗯,那讓我想想——”安希雅用手捏住下巴,做出正在努力思考的樣子。
“那不如我們去我經常去的甜點店看看吧?”她用試探性的眼光望著博文,少見地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我覺得沒有問題。”他這樣說,沒有拒絕。
“那就說好了,我來帶路。”安希雅笑嘻嘻地望去小跑了幾步,只把背影留給身后的博文。
帶著眼睛的男孩兒分明正在思考些什么,卻仍不知不覺將目光下移,注視著一前一后移動的腳踝。
哼。
“我瞧瞧。嘿,在那兒!”安希雅伸出手朝著遠處一家顯得有些冷清的店面指去。
“就到了嗎?”博文頭也沒抬起來。
“不然呢。”她反問著,“別發呆了猜想家,不如想想該吃些什么吧。”
什么嘛。
她走到店鋪門口,窗口中探出頭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身影。
“誒?之前那位店員小姐呢?”她問。
“你說她啊——”回答的是另一位男性店員,“下午有位客人拉東西在店里了,她急匆匆跑過去給人送東西了。大晚上的,也一直聯系不上她。”
“是這樣啊。”
“不說這個啦。”男性店員微笑著說,“您看看您想要點些什么。”
“嗯,讓我看看。”安希雅走進店里彎下腰來看著柜臺里的樣品,如同巡視自己的士兵。
不知道博文會想要什么呢。她想。
于是她回過頭去,沖著博文說:
“博文,你想要些什——嗯?”
她卻沒有發現小作家的蹤跡。
她小跑出店鋪,四處張望,好容易才在一個漆黑的巷口發現了博文的身影。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本兒不到手掌大的小冊子。
“博——”她剛想叫出博文的名字,可剛把第一個字說出口就捂住了嘴。
她隱隱約約見到小冊子上的文字開始散發出光輝,之后扭曲著脫離了紙張,于小作家周身盤旋。這些文字越轉越快,然后如一只利箭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遠方——
“這怎么還沒死呢。”一個痞里痞氣的男人發出了這樣的話語,又一腳朝一只母貓踢去。
母貓死死地撞在了墻上。它好幾次掙扎著起來,顫顫巍巍地想要逃離,可無論往哪個方向去都會被男人的同伴玩鬧似的踢回去。
“哈哈哈!你說這只野貓執著想要回去,不會是家里還有一窩兒小野貓吧。你說我們不如放它回去,把這伙兒畜生一網打盡。”
“大力哥!實在是高啊!”周遭的狐朋狗友嬉笑著贊同。
母貓掙扎著重又站了起來,想要離開。這次幾個混混沒有去阻攔。只是笑嘻嘻地看著它一瘸一拐地想要離開。
只是他們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東西直直射向受傷的野貓。這野貓如同完全沒有受傷一般,朝著領頭的男人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