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里的平安夜，高年級的學生作為“過來人”，倒是從容沉穩，大一新生卻避免不了浮躁，況且偏偏這樣的與眾不同的一天，課卻是出奇得滿滿堂堂一整天。

當下午最后一節課下課鈴聲響起，整個教學樓響起了喧嘩之聲，班上的同學如同尋求自由的鳥兒，飛往理想的國度，上課的老師見怪不怪淡定從容地收拾公文包。

林三月以“減肥”為借口拒絕了同學約飯，回到出租屋里拿了懶人桌，拎著一個有些份量的布袋，走到天橋下。

此時，日近黃昏，天橋兩邊已有幾家亮起了霓虹燈。

天橋下面，白天經過清潔工人的清掃，只剩街沿能看得到一點積雪。除了平日里固定在這里擺地攤的小販，她看到好幾個跟她一樣都是安大的學生，撐開的懶人桌上面販賣著各種東西，其中平安果和玫瑰花最顯眼。

林三月找了一處空地，放穩懶人桌，將袋子里的東西一一取出來，有明秀秀閑置的簪子，還有她和明秀秀一起制作動漫周邊的飾品和書簽，當初這活兒做好交接給了動漫城的一個商家，還剩了些，林三月就下了一兩個做紀念，給了幾個要好的同學，其余的都拿過來了。

她又從袋子里拿出數個長方形的盒子和數個正方形的盒子。

這兩種盒子里的東西，都是她為平安夜專門制作的。

長方形的盒子里是金屬書簽，上面綴著扁扁的圓盒，可以放置情侶頭像。正方形的盒子里是她機械刻印的玫瑰夜光手鏈。

林三月靠在折疊椅上，一會兒看看雪色，一會兒看看燈光。

燈光中的雪，極美，美得過烏蘇里灣的玻璃海灘。

明秀秀就是海灘上出現的女郎。

她從漫天雪花里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手里拎了一大堆東西，奔了過來。

“趁熱吃，剛在路口張老爺子那里買的。”明秀秀將一個紅薯塞進她懷里。

張老爺子是個賣烤紅薯烤玉米烤梨的老爺爺，拖著板車在安大門口干這個買賣有二十多年了，雖沒什么文化，但說話還怪講究的，不知道哪一天就流出個“張老爺子”的雅稱了。

不過他考的紅薯的確夠香夠甜夠味兒，就連外地人來安大游玩，都會特地去他那兒打卡。

林三月剝開皮，咬了一口：“今天的好像更甜，你怎么來得這么遲？不是說下午沒課嗎？”

明秀秀從她的一個袋子里拿出折疊椅打開，坐穩，抱著玉米棒。

“別提了，文學社有活動，新的期刊定稿了，社長組織團建，一是慶賀，二是迎新。今年文學社招了個副編輯，還是我、楊書微、謝襄三人面試的，得虧謝襄在前面替我扛著，不然我還真脫不了身。”

明秀秀說著，看著林三月竊笑了一下。

林三月挑了挑眉，投去一個問號。

“謝襄當年大一在文學社期刊上投過幾次稿，后來被前社長相中做接班人，不想他根本沒這個意愿，只不過不好推脫，就掛了個副社長的閑職，一般團建什么的，他都不參加，所以，幾乎沒什么人知道謝襄還是文學社的副社長，這次還是他欠了我一分人情，才愿意被我敲這一竹杠。”

明秀秀抬頭望著緩緩的雪花，啃著玉米，說完此話，歪著頭垂眼看著林三月。

林三月正在給上門的客人找零錢，只隨意地應了一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