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離背靠著墻，見那兩個人手里捧著奶茶從風雪中漸漸遠去。

雪花落到他的眼睫上，飄到他放藍牙耳機的手上。

那只手細長白皙，手背上卻有一道壘起的肉痕。

“小叔，我年后回京州。”

“小離你前幾年在國外就算了，如今回來了，頭年過年不在家過，像什么話，你不要說公司事多，公司的事兒再忙，大年三十吃個年夜飯的時間還是有的！”

“我這邊有些事。”

“什么事？什么事能讓你家都不要了？”

“小叔，或許我可以有一個真正的家了。”

第二日，雪晴。

林三月將房子里里外外打掃了干凈，簡單地布置了一下。

林爸在海州市打工時在舅母家寄住了幾年。林爸的親舅舅很年輕的時候就得病走了，留下孤兒寡母，日子過得緊，但舅母待林爸從不虧待，衣食住行上面頗為照顧，林爸和他表哥也親如同胞兄弟，這次舅母七十大壽，他表哥邀請林爸一家人去海州市聚聚，林三月因為年前很多客人下了訂單要處理，便沒有跟著一起去。

林爸和林媽走之前把該囤的年貨都囤了，林三月做個年夜飯的材料還是有的，不過林三月做個年飯的廚藝是沒有的。

明秀秀倒是會燒幾個像樣的菜，不過也僅限于素菜，所以林三月和明秀秀準備明天大年三十一起圍著爐子吃火鍋，葷素的問題就都解決了。

這會兒還缺些火鍋配料，林三月推開院門，騎了一輛單車到不遠處的市場購買。

路上的雪已經放亮的天空照得只剩下一塊塊水印。

林三月迎著春風，路過一家花店，聞到一股清香。

林三月按著明秀秀的喜好買了幾支青桔梗，青青如素，淡雅宜人。

回了家將花束插在藍色透明玻璃瓶里，擺在餐桌上，看著格外的雅致。

她拿著手機正要拍一張發到群里，那邊明秀秀來了一個語音聊天，林三月笑著點開。

“林小月，對不起，我要失約了！”那邊傳來明秀秀垂頭喪氣的聲音。

明秀秀是重諾之人，從不輕易失約，她疑惑道：“怎么了？”

“昨天下雪，我奶奶摔了一跤，住院了，她上了年紀，本來身體素質就不行，這次估計很兇險，我得回鄉下一趟。”

“那你先忙你的吧！奶奶的事要緊，我沒關系的。”林三月忙說道。

“你一個人在家怎么過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鄉下吧？”

“不了。”

“這年頭還怕找不到樂子？有手機，有電視，有wifi，你還怕我孤單寂寞冷？”

“倒是你，你回去之后搞不好都不能安安心心吃頓飯。”

“那行，回頭給你補個大驚喜，保證你一輩子都忘不了。”

林三月想還不如來個實際點的，補個大紅包，但又想到照這女人的脾性，說不定直接甩給她一本書，“喏，書中自有黃金屋，拿去！”

林三月掛了手機，充滿斗志地打開電視，找到了一個喜劇片。

又喚醒智能音箱，讓它唱收藏歌單里的歌曲。

二重奏開始。

日頭漸漸變得暗淡。

林三月靠在沙發上，眼睛開始蒙眬，她偏了偏頭，望著瓶中的青桔梗，眼皮沉重地壓了下來。

此起彼伏的爆竹聲乍然響起，讓她瞬間驚醒過來。

林三月站起身來，推開窗戶，看到遠處的高空上綻放著白日煙火。

“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