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蒼是來過莊大夫家中的,自也是記得這路該如何走。
二人站在門外,夏惜晨上前去敲門,片刻之后一個丫鬟將門打開詢問道:“請問你們是何人?”
“老夫乃是莊大夫的好友,不過月余未曾見面,竟不知莊家遭此變故,特來看望莊夫人?!睖n上前一步道。
“你們稍等,我且前去通報。”那丫鬟將大門關(guān)上之后便匆匆去了屋中。
不過片刻功夫便走了回來:“二位有請,我家夫人病重怕是無法招待二位了,一會少爺便來?!?/p>
病重?莊家這一系列的變故倒是叫人有些措手不及。
雖說這莊大夫家并不是很大,卻也算的上是富裕,只是如今看去,這家中下人皆已被遣散,那屋子上還掛著未曾來得及撤下來的白帆,這是幾日前辦喪事用的,這讓本就空空蕩蕩的府中看起來更加的凄涼,好似一夜之間便凋零了一般。
不一會,莊宏益便走了過來,只見他撲通便跪倒在了湯蒼的身前:“湯先生,求你,求你救救我的母親。”
湯蒼上前將莊宏益給扶了起來:“方才便聽下人說莊夫人病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知道,年前湯蒼還曾見過這莊夫人,她看起來身子骨可是十分的硬朗啊!
莊宏益低頭,眼眸微顫:“爹爹被人誣陷,娘親想要伸冤,卻被那狗官打了二十大板?!?/p>
“臥槽,這人還配為人父母官嗎?這案情怎么看都是有問題的??!”夏惜晨在一側(cè)有些憤憤不平的開口。
莊宏益嘴唇顫抖著:“那狗官與那張員外沆瀣一氣,我等一介草民根本就沒有辦法?!?/p>
“本想著去京都為爹爹平反,卻不曾想那狗官前幾日將我爹給斬首了,我娘知曉后直接吐血昏死了過去。”莊宏益說道這里的時候整個人身子都是顫抖著的,他恨啊,恨這世道的不公,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為什么卻……
“老夫且隨你去看看莊夫人?!?/p>
說罷,莊宏益領(lǐng)著湯蒼和夏惜晨二人便去了主屋之中,此刻的莊夫人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湯蒼為其診治后眉間緊鎖,這是夏惜晨第一次見到湯蒼如此神色凝重:“你娘她挨了二十大板本就傷的不輕,加上氣急攻心思慮過度眼下不過也是氣若游絲了!”
其實莊宏益自己不是不知道,他自小便隨著莊大夫?qū)W醫(yī),又豈會看不出自己娘親回天乏術(shù)的,只是,他以為有了湯蒼的存在,說不定娘親還能有一線生機。
“湯先生,我爹生前常說,你是隱士高人,我求你想想辦法救救我娘吧!”莊宏益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跪倒在了湯蒼的面前。
其實不是湯蒼不想救人,只是眼下這莊夫人全然是沒有了生的可能,她連最后的求生欲都沒有了!
“唉!”湯蒼一聲嘆息之后開口道:“我可以針灸讓你娘親醒過來交代遺言,這也是老夫最后唯一可以為你做的了!”
莊宏益知道娘親怕是也要隨著父親去了,最后還能和娘親說說話也是好的:“那便勞煩先生了!”
只見莊宏益拿來了針灸的銀針,湯蒼熟練的開始施針,幾針下去之后莊夫人便有了蘇醒過來的跡象。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眸垂淚:“益兒,娘親怕是不能在陪著你了,你要好好的活著,某要去找那些人尋仇,我們是斗不過他們的?!?/p>
“娘,孩兒不服,為何,為何會這樣?!鼻f宏益本想著若是自己娘親沒了便去親手了解了那狗官,可是為何娘親卻不讓他去報仇呢!
“好孩子,娘親不希望你有什么危險,娘親只求你可以好好的活著,你是莊家為一的香火了?!?/p>
說罷莊夫人看向不遠處的湯蒼和夏惜晨道:“還求湯先生可以照看我的孩兒,收他為徒也好,讓他為奴也罷,還求湯先生莫要讓他為了我們夫妻二人再做什么傻事?!?/p>
這莊夫人倒也是用心良苦,她自己的孩子,自是知曉其的心性,便想將其托付給湯蒼。
想想這些年來,湯蒼同這莊大夫倒也算的上是朋友,眼下莊家遭了這般變故,他也不好推辭便應(yīng)了下來:“莊夫人放心,老夫定會照看好他的。”
“多謝湯先生了,如此……咳咳咳……”突然莊夫人便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娘,娘……”在莊宏益痛苦的哀嚎聲中,莊夫人最后還是去世了。
湯蒼讓夏惜晨留在了莊家,他獨自一人回去,只因不能將湯婆婆一人留在家中,若是不回去她不免會擔(dān)心二人。
“半夏,你且好好安慰安慰宏益那孩子,也是個苦命人,我過幾日回來接你們?!?/p>
“好,爹你回去時注意安全?!毕南С空驹陂T口看著湯蒼囑咐著。
那還未撤下的白帆此刻倒是再一次用上了,不久前是莊大夫,而今日卻是莊夫人。
莊宏益披麻戴孝的跪在棺槨前,他神情麻木的往那火盆里投擲著紙錢,短短幾日便先后沒了爹娘,不論是誰都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此刻的莊宏益眼中皆是復(fù)仇的怒火。
夏惜晨自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跪在一側(cè)開口道:“你若是如此去了,根本就無法為莊大夫和莊夫人報仇,不過就是去送人頭而已?!?/p>
“你說什么?你也覺著我不該報仇嗎?”莊宏益神情猙獰,眼中全都怒意很恨意,此刻的他儼然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
“我沒有說不該報仇,這仇必然是得報的,不過卻不是現(xiàn)在。”夏惜晨輕輕撫上了他的手背握住了莊宏益的一只手道:“不知莊公子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p>
莊宏益抽回了自己的手一拳打在了地上:“所以,現(xiàn)在的我便什么都做不了嗎?”
“為何你覺得現(xiàn)在你的什么都做不了呢?”
“現(xiàn)在的你應(yīng)該要學(xué)會蟄伏,學(xué)會豐滿自己的羽翼,當(dāng)你身后的能力強于這狗官時便是你報仇的時候。”夏惜晨如此說道。
莊宏益看向夏惜晨,可是他依舊是心有不甘,十年,這樣的血海深仇他又如何能等得了十年之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