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貝齒輕咬住下嘴唇,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來到生銹的鐵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把眼眸移到縫隙處。
里面有兩個人,一個人正面對著自己,口鼻流血奄奄一息,面帶憤怒的神色。另一個人,陶紫心神一震,竟是剛剛離去的舒望。
兩人似乎在里面說著話,或者說是那個被打之人在謾罵。陶紫咽了一口唾沫,強行壓制住內心的躁動,讓自己能聽得更清楚。
“…舒望你個卑鄙小人。”
“…你當年背叛舊主,是總長收留了你,沒想到你竟是個白眼狼,還想背叛總長?”
陶紫手臂僵在半空,眼瞳收縮睜大,此刻的她瞬間變得異常冷靜,腦子中的想法比以往都清晰。
這個人說的舒望舊主是誰?莫非是自己的父親?
“…也就是陶定國的那個傻女兒才會被你忽悠,要是她知道她跟一個騙子和殺父仇人住在一起會是什么表情,舒望,你不得好…”
話音未落,舒望像是惱羞成怒般把手中利刃狠狠地插在那個人的胸前,讓他口中的死字永遠都說不出口,眼睛睜的大大的望著天空,死不瞑目。
陶紫心弦像是崩斷了一般,面如冷霜,趁著自己還有幾份理智尚存,踉蹌了兩下,迅速逃離這里。
自己竟然被當成了一個傻子在糊弄?虧還想著當年是否有什么隱情,還想著嘗試著相信他!
陶紫坐在院子中,銀牙咬的嘎吱作響,心里頭怒火上涌,臉都氣得通紅。但越是這樣,她更是面色冷峻無暇。
“小紫,你怎么回房了,我把禮物帶來了。”
“你放在那吧,我不是很舒服,休息一下,你回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
舒望的聲音差點讓陶紫失去那個叫理智的東西,玲瓏櫻唇緊緊地抿著,狹長的美眸瞇起,分明是流露出冷凝的煞氣。
她發誓,一定要給這個男人狠狠地致命一擊!
整個下午,梨花院內,外頭風和日麗,里頭電閃雷鳴。陶紫整個人呆楞地靠著床坐著,似乎沒有床桿的支撐,柔軟的身軀就會無力倒下。
冷風,切過背脊。
陶紫如斷線木偶般,眼神空洞無神。握著木把手的纖手,用力之巨硬生生地把木頭掰斷,木屑從指尖滑落。
失去著力點的手臂驟然落下,那撞擊床板的聲音,仿佛在嘲笑她的無知。
陶紫全身冰冷地待在房間,直到府內傭人敲門讓她前往大廳吃飯。江仲云回來了,全府的人都得陪同。
拖著疲憊不堪的嬌軀走去,在見到舒望的那一霎,陶紫瞬間低下了頭,她怕眼中的恨意會讓他察覺。
舒望似有感覺地望了她一下,沒看到臉,以為她剛睡醒,收回視線。
飯桌上靜悄悄的,人很齊,江府的主子們都到了,等著江仲云發言。陶紫忍不住眼梢劃過舒望的身影,他換了一件灰色的布衫,清秀的臉龐上不悲不喜。
陶紫心中冷笑,要是沒看到中午那一幕,怕是真的要被他騙過去了。
“舒望,我今天讓你去辦的事如何了?”
“回總長,收獲不錯,除了江、舒二家,余下六家都答應與我們聯手鏟除白衣會。”
“干得不錯,不愧是我看重的參謀長,過些日子替我請他們來江府敘敘舊。”
“是。”
江仲云率先的問話得到了滿意的答復,臉上洋溢著笑容,看在陶紫眼中卻是多么的刺眼。
陶紫眼神直直地盯著江仲云,不知為何心中升起那么幾分憐憫。這位梟雄,要是信錯了親信,怕是結局不會比父親好到哪里去。
舒望今日明明就在府內,你這個當家沒有絲毫察覺,竟還對他有著說一不二的信任。當真是可笑!
不過陶紫并沒有告訴他的打算,在她眼中,就算江仲云不是當年弒父的真兇,那也是殺父仇人之一。該算的舊賬,終究會有一天徹底清算。
陶紫怕自己貼著舒望會露出真實情緒,一直都在若有若無地避著他,疏遠距離。舒望有所察覺陶紫今日的表現不同,眉頭微微皺起,頓了頓步伐,來到她身邊。
“小紫,你怎么了?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沒事,身子不太爽利,我先回去休息了。”
聽到舒望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陶紫握緊拳頭,尖銳的指甲狠狠地戳向掌心,傳來的陣陣痛楚勉強讓她心神穩定。仲然如此,聲音也是淡漠疏離。
舒望凝視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眼眸劃過一抹疑惑,本想追上去,卻聽到江仲云喊自己去書房,無奈只能停下腳步。
陶紫一直都是說干就干的性格,既然決定了,就不想給自己留下猶豫變心的余地。
之后的數日,趁著江府三個男人外出奔波辦事的時候,陶紫躲藏在府內,將一件又一件的關于南湖軍隊密信傳了出去。
“八爺明天要來嗎?”
“嗯,我們準備好。”
本欲偷偷前往舒望書房的陶紫頓住腳步,借著廳內的燭火,依稀看到大廳的木制座椅上坐著兩個女子。
林安竹,以及穎夫人。
陶紫眸光幽深,腳步放輕離開廳堂。在舒望漆黑無人的書房里,隨意摸到一個寫著江字的令牌,返回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