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鹲十息一里，飛得穩當。

鳥背上，固定數個軟墊座位，面前配以透明晶石，可遮擋疾馳中的迎面大風，又不妨礙欣賞沿途風光，考慮十分周全。

高空偏冷，大風又添寒意，荀攸宛如未覺，李央到底剛剛修行，一身修為全靠靈藥堆積，肉身不經靈力曠日持久溫養，便感嚴寒難當。

李央用靈力抵擋嚴寒，待身體暖起便收起，覺得冷再運轉一陣，權當修行。

巨鹲飛的快，沿途風光，一掠而過，又處高空，地面大樹尚且小指大，看得久了，便覺千篇一律，甚是無趣。

李央收斂心神，略做思量，道：“老師兄，情報可有提及家母徒步還是騎乘前行？”

“步行。”

荀攸答過，恭謹伏首道：“央師兄切勿喊老師兄了。南華元宗建宗三百多年來，千朧大師姐般的妖孽出過幾個，真正的符術天才卻從無一人。您是符術天才，未來成就不可限量，老頭子實在當不得老師兄之稱，若不嫌棄，請喊聲荀老頭。”

“我剛剛踏入修行界，而你年歲可當我爺爺了，我實在有些不習慣喊你師弟。行，那就荀老頭吧。”

李央說罷，好奇道：“那曾經的妖孽級天才呢？妖孽級天才號稱可沖擊玄境，可南華元宗至今無一人入玄，仍是元宗，難道全夭折了不成？”

“宗門史上，加千朧大師姐，曾出過四人，一人被敵對勢力襲殺，另一人死于秘境探險，唯有第三人成長起來，如今身在紫海玄宗進修，沖擊玄境。不過，如今那人改投紫海玄宗，就算成功入玄，也是與南華元宗關系不大了。”

荀攸嘆氣道：“其實也怨不得他，元宗一沒玄級功法符術，二無玄藥可供其破境之用，人往高處走嘛。”

李央點頭，半晌，又奇道：“聽你這話，難道紫海玄宗不止一個玄境強者嗎？”

“瀚海國由諸多小島國組成，許多小國皆有三境元符師，甚至是玄符師坐鎮，紫海玄宗憑一已之力，南拒瀚海國，自然不止一位玄境高手。”

荀攸侃侃而談，展現出一幅玄境至強者爭雄畫面，波瀾壯闊。

李央有些神往，稍稍定神，猶自沉吟：“修行者腳力驚人，日行數百里并不困難，著實與騎乘靈獸區別不大。”

“嗯，是得快些了。燕國皇室顏家，十七年來，屢屢犯邊，死在大趙手上的皇家子弟及軍伍眾多，以至國中上至修行者，下到凡人，皆十分仇視大趙。若不早去，等令堂深入燕國再尋覓，必將更難。”荀攸道。

“他們當強盜，將自己玩死，反倒更仇視我們，難道還不許自衛反抗了，這是哪門子道理……不過，諸姓王朝仇怨由來已久，根本是本糊涂賬。”

李央懶得再深究，只是皺眉道：“趙家邊軍怎不攔截他們過境？我娘絕對是被脅持了，難道她當時沒有試圖求救不成？”

燕國皇家姓顏，趙國干脆就姓趙，年過七旬的皇帝老兒泥腿子出身，成天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反正也不需世人避諱皇姓。

再往東，強大的魯國，依然是魯姓皇室執掌，唯有南方的瀚海國由諸多小島國組成，諸姓混雜，因而李央才有諸姓王朝之說。

“令堂走的是北邙山一側，那里山高林密，元獸眾多，無法建城，唯有依稀分布些哨所，既防敵燕人士跨境，也防兇獸走出山里，襲擾城鎮。那些所在僅能示警，無法攔人，不過……”

荀攸面色突然變得極為古怪，道：“令堂修為，似乎已經跨入第三境，她不是去年開春時剛剛啟靈嗎？是不是太快了些？”

“啊？”李央嘴巴張大，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李千朧修行資質那么變態，一歲半啟靈，四歲出頭才剛剛跨入第二境，李芙三十七歲啟靈，修行不過二十個月時間，卻一舉跨入第三境，實在太詭異了些。

“世間修行者，妖孽先天九門，資質稱頂，難道娘是先天十門，甚至十一門不成？也不對啊，娘若是那種神級體質，何需等到去年，估計小時候喝口涼水，隨隨便便就啟靈了。”李央一頭霧水。

資質是根骨、天賦等的統稱，所謂天才，必然根骨超凡，能力出眾，悟性驚人，此為天賦。

李央根骨極差，先有十六年回生印薰陶，再經柳城西山雷殺玄陣潛移默化，這才徹底激發符術天賦，成為符術天才。

天才一分用心，抵常人十倍努力，確實不假，但李央天才之名，好歹有個沉淀過程，哪像李芙這般，毫無道理，根本就是離奇詭異，聳人聽聞。

荀攸止步二境圓滿，難窺三境，滿臉希冀。

李央心如明鏡，愛莫能助，苦笑道：“或許，我娘消失這段時間跡遇不凡，得了驚世造化吧。”

荀攸黯然止聲，半晌，重喚笑顏，開始求教符術。

修行路長，李央符術不過剛剛起步而已，將三木毒符術、麒麟臂耐心講解，并不藏私。

荀攸點頭如搗蒜，反復嘗試，遇有不解，反復求教，直至大有心得。

符術深奧，從明了其意到親自使出，中間隔著千山萬水，荀攸當然不可能當場學會，只是為日后深入研習奠定基礎。

之后，荀攸如遇師長，將自身幾種符術一一使出，請求教益。

李央不知原始符術，無從指點，荀攸干脆掏出原始符書遞去。

李央翻開一看是南華元宗的獨門符術，差點當場就給扔了，罵道：“好你個荀老頭，也學你師傅荀璃老頭，想害我呀。”

荀攸訕訕收起符書，賠笑道：“老頭子是真心想將書中幾種符術學精，并無他心，而且，央師兄既便學去，也不打緊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狗屁！”

李央怒目而視，道：“我現在開始懷疑，前面會不會有荀家高手等著？”

荀攸赧然，緊閉雙唇，李央氣道：“好吧，還真有，是誰？”

“齊云師伯。”荀攸老實垂首。

“是他呀，正好省去我花銀子到黑市鬼市雇元境高手。”李央嘿嘿而笑，語氣不善。

荀攸嚇得縮起脖子，心道：“齊云師伯可是三境大元符師，位列元宗巔峰，這廝氣勢洶洶，聽著倒像要找齊云師伯算賬，真是膽大包天。”

巨鹲沒甚攻擊力，往前飛行，遇到一只二境靈鷹，渾身打哆嗦，李央暗暗鄙視，驅動一張二階刀符，將靈鷹打發走。

大概飛了六七百里，巨鹲不顧荀攸催促，一腦門扎入山中一處荒廢村落，然后站在村口，拿怪萌的大眼睛，盯著二人直看。

這貨身寬體胖，不用說，肯定是大肚子空了。

二人無可奈何，唯有提起符劍，進入村落。

村落應是毀于戰火，殘垣斷壁，久無人煙，枯藤處處，荒狼鳩占雀巢，成群盤踞此間。

荒狼除了狼王是靈獸，余者皆為尋常野獸，李央特意試了下光影劍，一劍暴起，狼王前爪抵擋，如豆腐般斷開，腦門也被削掉一半，紅白流滿地，甚是凄慘。

其他荒狼見狀，頓時嗥嗚驚叫，四散而逃。

李央滿意收劍，與荀攸一道，一人抓住一只后腿，將巨大狼王拖出來。

巨鹲瞅著眼熱，卻不下嘴，依舊拿大眼睛盯著二人。

“這貨還當起大爺了。”

二人暗罵，剝皮掏內臟，將狼王斬成干凈肉塊，巨鹲這才歡聲開吃，那左搖右擺的笨拙相，活脫脫一只大胖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