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瑾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穩,天還未亮就又去了趟清菀,可是婢女仍然還是說她沒有回來。
阿杜打探消息回來說有人見到她與十皇子權封在一起,他不是不信她,可是還是莫名的難受,到頭來見到她回來后第一時間就質問她,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莫長歌淡然的瞅著他,故意忽視他眼角發黑,沒有睡好的證據,語氣平靜地似乎什么都沒發生,但說出的話又那么傷人:“九皇子,我想我沒有向你匯報我行蹤的義務,我不是你的下屬,也不過是暫居此地。我沒想過要一直霸占著不離開的。”
“歌兒,我就只想知道你與權封究竟什么關系?”
“那怕是讓您失望了,我和他不過互救性命的關系,沒您想的那么不堪。”莫長歌低眸淺笑不知刺痛的是誰的心。
她又緩緩說道:“況且你也沒干涉我交友的權利吧。”
權瑾見她眉目散漫,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好,今天我就問你,我和他你選誰?”
可笑。
她和權封又不是郎情妾意,怎么到頭來成了她要選擇誰?她看起來就那么不堪?
嗤笑一聲,權瑾只見她眼里三分薄涼三分譏諷,嘴角不緊不慢吐露出幾個字,“我誰也不選。”
別逼她戰隊,皇家之事,帝位之爭她統統都不想參與,這皇權愛落到誰頭上也與她無關,她想要的從來不是榮華富貴,可惜他不懂。
如此這般豈不是擺明了要她跳入這水生火熱之中,他高估了她對他的愛,也低估了自己的喜歡。
這一問讓兩人之間不論如何都要做出選擇,他也忘了她曾說過她不是非他不可。執著于一句虛無縹緲的話有意義嗎,也許當時是有意的,但她終究沒有說出他想聽的結果。
莫長歌轉身毫無留戀的離去,既然還沒那么愛,倒不如斷了這份念想。她和他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沒義務讓他為了自己放棄一切,他也沒義務讓她做籠中鳥,水中月。
一旁的阿杜只能干著急,怎么聊著聊著就不對勁了,“主子,您不去追?”
“不用,她會回來的。”
真不知道主子哪來的自信,可惜這話阿杜也不敢說出口,只能干瞪著看莫長歌離去。
權瑾眉頭緊鎖,只當她是一時逃避,還會回來,轉身把自己鎖在了屋里不再出來。
三皇子權以白被急急忙忙叫了過來:“怎么了,這么急著叫本王來,九弟是快死了還是咋的。”
“三王爺,呸呸呸,我家主子怎么會呢,只是他已經把自己關了一天了,不吃不喝,屬下怎么勸他也不應聲。”阿杜滿臉焦急。權以白卻不以為然,一天沒吃飯又不會怎樣,這個九弟之前還三天三夜沒吃過東西呢,“他怎么了?”
阿杜這才說起來事情的緣由,權以白一臉震驚:“就這?鬧呢,他什么時候這般沉不住氣。那姑娘是青音樓頭牌?”
“準確來說已經不是了,主子早已替人家贖了身。”
“重要的是這個么,以前他可是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這是好事啊。”
聽得阿杜瞠目結舌,主子不吃不喝怎么就成了好事了,這三王爺怎么想的。
權以白沖他招了招手:“放心,死不了,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不相信權瑾會尋死覓活。
事實證明權瑾確實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權以白走后沒多久他就從房間走了出來。
———
莫長歌出來后才想起自己身無分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去哪里,在街頭一直徘徊到了天黑,借著點點星光最終還是來到了青音樓。
一進門大廳滿是喝酒聊天的男子,不知什么時候她最熟悉的地方成了她最厭倦的地方,上樓走去,剛邁上臺階,就傳來一道譏諷聲:“怎么一臉落寞的,莫不是被九皇子遺棄了?還是他滿足不了你?”
“韓依蔓,嘴巴放干凈點。”莫長歌無視她的存在徑直上樓。聲音漸行漸遠:“莫長歌別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目中無人。”
腳步停在嬤嬤的房間,躊躇半刻推門而入,“嬤嬤~”“長歌?怎么這么晚來著?”
“我記得您之前和我說過,您是在涼國遇見的我?”莫長歌問。
“是啊,怎么,要回去尋找親人?”
莫長歌搖頭:“只是想去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看。”
“我記得那時候第一次見你,你才三歲,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坐在臺階上,我問你你家人呢,你說他們騙我去買糖葫蘆了,但我知道他們是不想要我了。嬤嬤我啊是第一次見一個小孩兒才那么大卻那么通透又乖巧。”
這些話依稀勾起了莫長歌的過往,當時的她還年幼,她已經對那段記憶所剩無幾了。
“長歌,人是要往前看的,沒必要揪著過去不放手。”
“我知道,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順便看看自己曾經呆過的地方。”莫長歌無奈一笑。在青音樓住了一晚就告別了嬤嬤與清歡。獨自一人踏上了去涼國的未知的旅程。
這一路坎坷無比,又幸運無比。儲存的糧食正好到了涼國一絲不勝,身上的盤纏也已用盡,城外開茶館的阿婆好心收留了她,她無以回報只能替阿婆打打雜。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當夜晚來臨,她只能用絕對的理智和清醒去抑制對他的瘋狂想念,原來她比她想的還要愛他。
遠在另一國的權瑾也沒想到這一別不是一天,也不是兩天。連續三天莫長歌都沒有回來,他想不到他還能去哪里,甚至去問了聞人輕,他也不知,青音樓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派去的下屬卻說她早已離去。
每每一在書房就是一下午,低頭遍地皆是他極致的模仿某人的字跡,張揚飛舞: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春賞百花冬觀雪,醒亦念卿,夢亦念卿。
窗外落葉紛飛,枯黃的樹木透露出蕭瑟之意,秋風伴隨這落葉開始一場殊途同歸的旅途。終是沉寂下去,只留這滿園秋色無語凝噎。
化成灰的蝴蝶,斷了根的落葉,權瑾靠在窗邊朝外望去,波瀾不驚的眼神滿是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