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起就開始上班嗎？”未萊問。
這名中年面試官和藹道：“理論上說，等簽完合同拿到工號牌之后的第二天才正式開始上班。
不過你想現在就開始也可以，我可以先帶你熟悉一下這里的環境和工作流程。”
未萊擺手，“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我能不能過兩天再簽合同，因為我還沒辭職。”
中年面試官眼露詫異，“你不是應屆畢業生或待業人員？這......”他皺眉，“這就難辦了。按照規矩如果你愿意就必須當場簽署聘用合同，如今你這情況我也沒遇到過。”
把另外兩名面試官叫到一邊，三人討論了半天，終于走過來對未萊說；“這樣，經過我們三人反復商量，介于你的表現實在太優秀，特地給你開盞綠燈，你必須在兩日內解決好同現任公司的聘用關系。
兩日后如果你還不能和我們簽合同，那按照規定，這份工作機會我們會順延給第二名，也就是安吉娜小姐。”
聞言，未萊猛然抬頭，晶亮且靈動的眼眸看向安吉娜，仿佛在說原來你就是第二名啊。
安吉娜也正巧用始料不及的眼神朝她看去，兩人恰好互相對視。
“好，我一定會妥善解決。”未萊鄭重承諾。
——
走出HoMo視頻大樓的時候，未萊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仿佛剛剛只是做了場美夢，一切都感覺好不真實。
“能給我你的微信嗎？我們交個朋友。”
安吉娜的話猶然在耳，未萊看著微信上新添加的昵稱為“安吉的娜”的微信頭像，告訴自己在錄制廳里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是真實的。
要如何開口跟谷主編說？
之前沒打聲招呼就去參加面試，谷主編會不會借此大發雷霆？
......
思緒百轉千回。
募地，她抬起頭，眼眸中迸發出堅定的光芒，腳一抬，快步朝最近的公交站臺走去。
該面對的始終要去面對。
有些事開始做錯了，那么日后就要甘心承受因為這個錯誤所造成的一切后果。
到老城區的一家飯攤吃了晚飯，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堪堪全暗。
透過窗戶舉目眺望，遠處一座子彈頭造型的商務大廈華燈初上，夜色中暖黃、銀白、冰藍的燈光交相輝映，閃耀著璀璨奪目的光芒，被通身銀灰色反光玻璃折射發散，更添流光溢彩。
“天星國際”四個大字被激光燈柱打在離“子彈”頭頂6米高的空中，醒目耀眼。
天星國際！
那個刁鉆傲慢的千金小姐歐陽雅玲她爸歐陽正弦創造的龐大商業帝國，京城三巨頭之一。
不過這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偶爾心中有煩悶事的時候喜歡站在窗邊呆呆望著它，看著燈光閃爍變幻。
定定看了半晌，終是幽幽嘆口氣，轉身到浴室洗澡然后睡覺去。
俗語說，不作死就不會死！
自釀的苦果，就算涕淚漣漣也要把它咽下去。
此刻的未萊正在面臨這樣的糾結苦痛。
——
翌日
“你是說，你要辭職？”
谷主編靠在墨色真皮椅背上，雙臂環胸，神情嚴肅。
平時臉上面無表情的時候，已經足以不怒自威，更不肖說此刻一臉嚴肅。
語氣中透出的不悅讓未萊不禁背后一涼，絲絲密密的冷汗漸漸滲出皮膚。
未萊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氣，“是！我想辭職。”
“為什么？說個說服我的理由。”谷主編冷聲質問。
語氣是淡然的，可里頭蘊藏的暗濤洶涌令人不寒而栗。
未萊強壓住內心的顫栗，梗著脖子使自己鎮定，歉然道：“對不起，谷主編。在沒有告知的情況下，我私自去參加了HoMo視頻娛樂主持人選拔賽。”
“然后你如愿奪得第一名，獲得簽約HoMo，榮當主持人的機會。我說的對嗎？”
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江湖，僅憑只言片語便可猜得全貌。
未萊點了點頭，“是！”
滿臉歉疚。
“既然你之前選擇秘而不宣，先斬后奏，如今又憑什么要求我心胸闊達，放你離去？”
“我......”未萊紅了臉，不知如何是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世上沒有白得的好處，白給的蜜糖。
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價，不論你是否有心還是無意，抑或偶爾豬油蒙了心，企盼僥幸。
“呵呵......你的臉皮就只有這么厚？膽量也就這么小嗎？那么日后你將如何應對更為復雜的人際關系，更為嚴峻的職場考驗？”
谷主編終是繃不住，破了功，輕笑出聲。
未萊一頭霧水。
納尼？
什么情況？
怎么事態發展這么玄幻，突然畫風就一百八十度大轉換。
“谷主編，您這是？”未萊還驚魂未定，見自家主編突現異常，不由擔心又納悶。
谷主編輕揚唇角，笑了笑，臉上已是一派溫和。
這是未萊自進星輝娛樂以來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的表情，如今這張笑意溫和的臉正坦坦然面對著自己。
說不吃驚是不可能的。
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谷主編說道：“你以為你這段日子時不時請假，雖工作時認真又負責，但不經意的心不在焉，
還有偶爾利用休息時間躲到茶水間偷偷練口條，諸如此類的小動作我會不知道？
你當我谷某只是供桌上的擺設嗎？從你第一次向我請假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
只是我一直都在等你向我坦白，可是令人失望的是你從沒想過要向我坦白。直至此刻......”
“對不起！”未萊羞愧難當。
谷主編擺擺手，“不用和我說對不起，該對不起的其實是自己做人的信譽。
你鴻鵠之志，我早料到星輝娛樂這座蠅頭小廟留不住，遲早會有離開的一天。
只不過你不該等找好下家了才來跟我攤牌。”
字字珠璣，句句在理。
未萊只覺自己無地自容，很想回到半月前將那個刻意隱瞞還一臉無所謂的自己拽過來狠狠抽一頓。
斂去臉上的溫和笑容，谷主編頓了頓，語氣鄭重，
“我可以批準你離職，不過作為在職場摸爬滾打數年的前輩，衷心奉勸你一句，
‘做事當有始有終，無論何時何地信譽和真誠至關重要。’
希望你能謹記這句話。”
說完，谷主編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拿著谷主編簽了字的辭職信走到自己辦公桌前，未萊百感交集，說不出該開心還是該難受。
孫藝珠飛速跑過來，“怎樣？她簽字了嗎？”
未萊怔然道：“簽了。”
“我就說你不用擔心，像你這樣的菜鳥級職員，她巴不得你自己主動離開。幾個月前她不是警告過你再不好好干就滾蛋這類話嗎？”
孫藝珠抽過一張轉椅，一屁股坐上去，翹著個二郎腿一甩一甩的。
菜鳥級？
應該沒這么差勁吧？
怎么說這幾個月以來，在她手底下也算出過幾條爆款級新聞報道。
“可是，我怎么覺得心里空空的，心情也沒有預想中那么興奮。”
未萊皺眉，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孫藝珠不置可否，“嗐......你管這么多干嘛？她同意簽字不就萬事大吉了？別胡思亂想，最重要眼睛要朝前看。”
未萊唔一聲，不再作它想，專心收拾起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