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華守恪對陸黎已經有一定的猜測，此刻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她……她是拿百萬人的生命在威脅我們？”

剛剛才歸于平靜的彈幕再次瘋狂。

“什么叫選擇哪邊的人可以活下去？難道她準備投放原子彈？”

“能綁架總統什么的的確很厲害，但現在說這種大話也太可笑了吧?！?/p>

“主播經常去福利院直播，埋炸彈什么的還有可能做到，換成香榭小鎮和九龍區根本不可能吧?！?/p>

“我看她根本已經瘋了！”

陸黎眸光閃爍，聲音溫和一如往昔，“看起來大家還不太相信，是啊，憑我一個人怎么可能做到呢，但加上他們呢？”

他們？

就在華守恪猜測陸黎的同伙到底是誰時，癱在椅子上仿若尸體的秦安卻眼珠子動了動，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畫面回到莫依依處，這兩人儼然成了現場主播和外景記者，配合的天衣無縫。

莫依依朝著鏡頭吹出一個巨大的泡泡，不知為何，隨著泡泡變大，每個人的心都不由得提了上來，隨時隨地擔心爆開的一瞬間。

啪！

莫依依面無表情地用舌頭將泡泡糖卷回去，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冷笑。

“在這個監獄，或者說地牢中，我這樣只是因為不愛笑就被關進來的人太多，像見不到天日的蝙蝠和臭蟲，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我們不夠招人喜歡，所以我們要做最苦最累的活，直到期滿結束，確保被放出去的人臉上也粘著和大家一樣的微笑面具?！?/p>

看著莫依依的表情，聽眾忍不住沉默，心中卻又辯駁。

這就是規定啊，新人類計劃本來就是為了大家的利益，雖然有秦安這種敗類利用規定謀取總統之位，但自從法律實施以后，這個世界也的確變得越來越好了不是嗎？

難道每個人都微笑的世界，不符合大眾的期望嗎？

“現在你們眼前的，就是我們這些臭蟲的復仇，在我們的勞動改造范疇中，也包含了城市的小水道，我們中恰好也有化學和爆破學的專家，對了，他是因為古板嚴肅的性格被你們該死的評分弄進來的?！?/p>

莫依依抬手，一個閃著詭異綠色光點的芯片在她指尖招搖，“這就是他的發明，我們只需要做點手腳，讓這種小東西黏在管道上，等數量夠多就會——砰。”

莫依依做了個口型，所有人都想到剛才炸開的泡泡，面色頓時不好看了。

“總統，剛才有人報告，在地下污水和燃氣管道中，的確發現了莫依依所說的東西。”

華守恪面前的電腦上傳來了圖片。

那些原本不起眼的小芯片，在莫依依不知道下達什么指令后開始閃爍，放眼望去，黑黢黢的地下管道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這種幽綠的光點。

簡直就像爬滿了不知名的蟲子。

這些管道單獨泄露都不會引起什么后果，但一起爆炸后，只需要一丁點明火，則會產生千百倍的威力，將整個城區都夷為平地，。

莫依依對著鏡頭，一字一句道：“人們總說生命不分貴賤，那沒有犯錯的我們為什么會有來到這種地方?！?/p>

“所以選擇吧，這次你們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p>

華守恪的面色很難看，他萬萬沒想到陸黎竟然還能做出這種事，還有莫依依……

莫依依一直是國內頂尖的計算機高手，就連政府部門也想要招攬她，秦安更是多次伸出橄欖枝，可以在評分未達標的情況下破格允許莫依依進入特殊部門。

莫依依卻徑直拒絕了，因此她能進入監獄中，秦家也是出了一份力的，當初華守恪就有種預感，留著這種人恐怕會出事，但他向來看不慣秦安，自然也不會出言提醒，卻沒想到這人竟然還能和陸黎接頭，犯下這種驚天大案。

該死的，以前就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陸黎的危險性嗎？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再次回到屏幕中的陸黎實在長了一張天生的“好人臉”，就算此刻妝容艷麗也難以讓人產生厭惡情緒。

但今天從陸黎口中說出的，總不會是什么好消息。

“福利院的人你們已經轉移出來了吧，但這次是十萬和百萬的人口，該怎么辦呢？”陸黎隨意撥弄著頭發，“順便奉勸被點名所在地的朋友們冷靜一點，不要想著出逃，如果離開人數超過百人，我會直接引爆。”

屏幕后正準備逃走的人頓時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激怒陸黎，半途中就被炸個血肉橫飛。

“現在處于香榭小鎮與九龍區的居民，應該都能收到莫依依為你們獨家定制的抉擇頁面?！?/p>

話音剛落，被陸黎點名的兩個區域的人都能看到，手機中突然彈出了一個界面。

頁面只能用簡陋兩個字形容，黑底紅字，只有兩個選項。

1.香榭小鎮；2.九龍區。

下面一個倒計時，正在不斷地走著。

29:40——29:39——29:38.

“只有三十分鐘，請大家謹慎抉擇，十分鐘后投票通道將正式開始，等時間結束后，票數少的一方將會宣布死亡?！?/p>

陸黎優哉游哉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那么，請大家思考如何投票吧。”

生和死的抉擇。

雖然沒有投票權，彈幕還是炸開了鍋。

“九龍區那邊住著的大多都是人渣吧，評分那么低，真的炸了也好?！?/p>

“香榭小鎮里還住著我以前的老師，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雖然這樣說很抱歉，但我希望老師那邊能活下去?！?/p>

“憑什么？我們九龍區的人就活該去死嗎？我也在很努力地生活啊，為什么你們都盼著我們去死！我們做錯了什么？”

“但這本來就是一個偽命題啊，九龍區人口有百萬，香榭小鎮只有十萬左右，如果投票的話，怎么看都是九龍小區的人會活下來吧。”

“九龍區那邊住的大部分都是對社會沒什么貢獻的人，他們憑什么活下來？”

“就憑人多啊，他們能投的票更多?！?/p>

莫依依看著瘋狂刷屏的彈幕，心中冷笑不已。

說什么生命沒有高低貴賤，在這些人眼中，香榭小鎮居民的命不是更值錢嗎？但可惜啊，另一邊的人數更多，這就是評分制度最本源的體現，什么正義和真理，只要人多，就可以做一切不合理的事不是嗎？

“將剛才的視頻重放一遍！”華守恪命令下面的人將陸黎之前的直播畫面一遍遍重放，眉頭皺地越來越緊。

“其實，有解決的辦法。”

他不知道陸黎是不是故意，竟然留下了一線生機，只是這生機太過渺小，渺小到幾乎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