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身邊虎、豹、狼三個大將就坐在其它幾張床上，還在寢室里的兩名同學蹲在墻角的暖氣片旁，頭都不敢抬一下。

“喲，吃飽喝足了？”龍哥的語氣帶著揶揄。

“我……”

我剛要解釋，三大將中最壯的虎哥一個箭步上前，一巴掌就將我抽懵了，然后無數的拳腳落到我的身上，我死命地蜷著身子，任由那些拳腳落在我的身上。

終于，毆打停下了，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滿嘴都是血腥氣，眼皮也沉得厲害。

龍哥就蹲在我旁邊，伸手不輕不重地拍著我已經腫脹的臉，那張長臉上橫肉抖動著，卻風清云淡地道：“你特么是耳朵里塞驢毛了還是腦子進水了？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連說不敢，龍哥卻皮笑肉不笑地又在我臉上拍了兩下，這次下手重了一些，啪啪做響。

“你哪不敢啊，你是敢得很吶，哥幾個，誰的尿足，讓他醒一醒了！”

“龍哥，我憋了好半天了！”虎哥上前就開始解褲子。

“這種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龍虎狼三大將把我圍在中間一起解褲子，龍哥還向那兩名縮在墻角的室友招了招手，“你們兩個來不來？”

我那兩名室友平時就很看不起我，現在被龍哥不咸淡地威脅了一句，哪里還敢說不行，一起湊了過來，五個人把我圍在中間，溫熱的尿兜頭淋了下來，夾著龍虎狼三大將叫罵著迸到自己身上，還有往他嘴里尿的動靜，或騷或臭的尿液淋得我一身都是。

龍哥帶著手下走了，兩名室友也回到自己的床位，看都沒看我一眼，好像剛剛往我身上尿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我蜷在地上，身下是一大灘的尿水，怎么也爬不起來。

我的心冰冷冰冷的！

我是外地來的。

我是外地農村來的窮人，天生就該被人瞧不起，天生就該被人欺負，天生，就該孤獨！

我想哭，卻怎么也哭不出來。

我的室友不停地埋怨著我給他們惹來麻煩，還弄得一寢室都是尿，如果我不處理干凈的話，他們就要找導員，把我趕出去，讓我去睡操場！

我勉強起身，把地收拾干凈，勉強用涼水沖了一下自己，換了衣服，強撐著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的校醫早就習慣了學校里三天兩頭就有人打架受傷，但是看到我之后還是很吃驚，很少有我傷得這么重的。

校醫沒有多問，只是讓我小心，給我開了藥之后，讓我去大醫院拍個片子，肋骨和小臂撓骨可能有骨裂。

肋下和手臂確實疼得厲害，但是骨頭沒變形，只是骨裂的話，就裂吧，聽說城里的大醫院都是屠宰場，生病受傷進去一趟沒有幾千塊都出不來，我的身上，也僅剩下最后幾百塊的生活費了。

從醫務室里出來，捏著去痛片，拖著疼痛的身體向宿舍走，每一步都讓我的身體各種鉆心的疼，但是這種疼，遠遠沒有我的心里疼。

我是農村出來的，外地來的，窮人家的，幾個標簽貼到我的頭上，在這個城市里，在這所垃圾學校里，想埋頭好好學習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老天爺倒底是在考驗我還是他也厭惡農村出來的窮人！

誰又天生樂意窮呢！

我帶悲憤，剛剛走出教學樓，就見姜楠從不遠處小跑著過來，扎起的馬尾辮隨著她的奔跑，一上一下地顛動著，像是一個精靈似的向我跑來。

可是一看到她，我的身體抽抽著疼，下意識地轉身便走，我想跑，卻怎么也跑不動，直到被姜楠追到了身后，又一次聞到了她身上寒冬里花香一般的香味。

“喂，那個林……林什么，你躲著我干什么呀！”

“我沒躲你，還有，我叫林子業！”我把自己的名字咬得特別重。

或許龍哥說得對，在姜楠面前，我就是一個賴蛤蟆，一個連天鵝懶得記住名字的賴蛤蟆。

“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

姜楠的話還沒有問完，就已經拖著疼痛的身體跑回了男宿舍，只留下姜楠跺腳嗔怒的聲音，真的，她生起氣來也是那么的好看。

我的腦子里一直都在想著該怎么解決我現在遇到的問題，龍哥已經盯上我了，只要我還在學校一天，哪怕無意中看了姜楠一眼，他都會來找我的麻煩。

其實我知道，龍哥來找我的麻煩，并不僅僅是因為姜楠，只是因為好玩，只是因為在我的身上，能耍出古惑仔的威風，就像電影里，浩南哥、山雞哥他們那么威風。

或許，退學是一個解決的辦法，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