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幽靜，竹林茂密。斑駁的月光下，一個俏麗的身影婷婷靜立。
昏迷的半年，莫芷蘭似乎突然變得穩重。原本的刁蠻俏皮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冷雍容。就仿佛一夜之間，從一個女孩成長為女人。
習慣性的，楊凡牽起莫芷蘭的手臂，卻被輕輕掙開。莫名的一痛，隨即便換成了習慣性的笑容。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其實說好久也不太合適，對楊凡來說，他只是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雖然這個夢，做得有點長。
“瓶兒怎么樣了？”
“睡著了。”
一時無語，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楊凡依舊在笑，只不過笑容當中，極力掩飾一抹失落。感情這東西，是需要時間來維系的。算一算，和莫芷蘭相處的日子，不過短短幾個月。昏迷的這半年，足以將這段本就不是很深的感情沖淡。
況且，這半年，或許還有其他人陪在莫芷蘭身邊。
“我這次過來，除了看看瓶兒，也是來找你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留在大衍道宗，如果你要走，需要什么我會盡力滿足。若是要留下，測試那邊，我會力所能及幫你。”
頓了一下……
“或許，以你的實力，也不需要我幫。總之，我欠你的，我會盡力還你。”
說完，莫芷蘭似乎不愿意多待，轉身離開。
“恭喜你……終于如愿以償……”
莫芷蘭停下腳步，月光映照下，側臉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謝謝……”
不知道是謝什么，或許是謝楊凡一路保護她，亦或者是謝楊凡幫她找到了白素錦……
夜風掀起楊凡的衣角，留下楊凡獨自一人孤零零站在庭院。進入大衍道宗之后，楊凡終于不用光著身子了。身上的道袍，似乎是專門找人定制，非常合身，并且，冬暖夏涼。僅僅一件道袍，便能看出大衍道宗的底蘊和實力。
可不知為何，楊凡卻絲毫不覺得溫暖。夜風吹在身上，冷嗖嗖的往心里面扎。
解下腰間的酒葫蘆，楊凡張嘴灌了一口，颼颼寒意似乎稍微緩解了幾分。難怪，有那么多人喜歡喝酒，真是個好東西啊。
房間內，瓶兒趴在門口，偷偷打量院子里的楊凡。早在楊凡出去的那一刻，她便已經醒了。同樣，她也知道莫芷蘭來了。可是，懂事的她并沒有打擾。
抬手摸了摸整齊的頭發，輕輕捻了一下木簪，瓶兒的目光閃過一絲落寞。
測試的時間定在了三天之后，這期間，莫芷蘭又來找了楊凡一次，告訴他測試應該注意的事項，只不過楊凡好像并沒有聽進去。
大衍道宗總共有七大峰，其中莫芷蘭所在的是道衍峰，而瓶兒所在的，是悟法峰。
測試是由七大峰的峰主主持的，原本按峰主們的意思，既然楊凡錯過了天門開啟的時間，那就必須等下一個十年。最后不知道為何，突然改口。
不過七大峰峰主自然不會為了一個楊凡專門跑過來。所以這次測試，是由七大峰峰主的首徒代替。據說測試的事白素錦從中出了不少力，想來應該是莫芷蘭開口了。
測試的時間很快便到了，雖然比不上天門開啟的盛況，但是出于對楊凡的好奇，大部分閑暇弟子還是跑過來觀看了。
有那么一瞬間，楊凡覺得自己像一只猴子。
七把椅子一字排開放在高臺上，七個年輕的身影依次入座。如同眾星拱月一般，白素錦坐在最中間一把座椅上，在他身邊，是其他六大峰的首徒。看得出來，對于白素錦，六大峰的首徒顯得特別尊敬。
順便說一句，白素錦是道衍峰的首徒，而道衍峰，則是七大峰之首。換句話說，白素錦便是整個大衍道宗的首徒，很有可能也是大衍道宗下一任宗主。
莫芷蘭也來了，跟在白素錦身后。只不過莫芷蘭看向白素錦的目光，和當晚看楊凡的目光截然不同。莫芷蘭的目光，充滿了崇拜，迷戀。仿佛對她來說，白素錦就是整個天地，在她眼里，白素錦就是無所不能的。
曾經的刁蠻任性，一去不返。原本的清冷雍容，變為了溫柔依賴。似乎，只有白素錦，才配得上她如此。
若是我能變得更強……突兀的，一個念頭升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楊凡從來沒有起過攀比的心思，即便是陰差陽錯踏上修仙這條路，他也是順其自然。對于實力的提升，其實楊凡并沒有那么渴望。但是突然間，楊凡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的想要變強。
若是我比他更強，站得更高，凌駕于他之上，比他更耀眼……不知道芷蘭，是不是也會用這種目光看我？
念頭一起，便再也收不住。雙拳緊緊握起，似乎想要證明什么一般，楊凡的目光逐漸堅定。
一定，一定要變強，變得比所有人都強！這樣，說不定芷蘭便會回到我身邊。
少年暗暗發誓，丹田處，似乎感受到了楊凡的心意，妖胎突然散發出一抹血色光芒。
當然，現在說這些話還為時過早，楊凡首先要面對的，是如何通過測試。測試的內容莫芷蘭早已和他說過，總共有四項。
分別是根骨測試，悟性測試，資質測試，以及實力測試。根據測試的結果，七大峰會判斷楊凡到底適合加入哪一峰。當然，若是沒有人愿意要楊凡，就代表測試失敗了。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走到楊凡身邊，帶著他來到一個空曠的廣場上，廣場對面，就是放著七張座椅的高臺。
就在楊凡好奇該如何測試時，老者突然上下其手，在楊凡身上不斷的敲敲打打。時不時的，還捏兩下。
楊凡覺得自己更像猴子了。
“嘖嘖嘖……”
一邊捏，老者一邊搖頭，嘴里還發出奇怪的聲音。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滿意。
“骨老，如何？”
根骨測試似乎比想象的要簡單，骨老是一具尸骨成妖，對骨骼天生有著極其敏銳的感知。大衍道宗的根骨測試，一般都是由他負責的。
“回白少，這個年輕人的骨齡大概十八年，年齡上倒是沒什么問題。只不過這個根骨，著實有些不如人意。老頭子這些年摸過的骨頭少說也有幾萬，這個娃娃，最多也就中等偏下。”
總之一句話，楊凡的根骨似乎并不符合測試標準。
執劍峰和仙武峰的首徒搖了搖腦袋，看樣子這個有可能是天才的少年與他們無緣了。根骨不佳，就算加入仙武峰或者執劍峰，成就也不會高到哪去。
“沒事，根骨不行還有悟性資質，總會有一座山峰適合他的。”
白素錦淡淡開口，似乎是在鼓勵楊凡。也有可能，是在安慰莫芷蘭。
楊凡被帶到了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前，這塊石頭，是從悟法峰上面敲下來的悟法石。但凡稍微有點悟性的，多多少少都能從悟法石上悟出一點小法術。根據法術的強弱，以此來判斷一個人的悟性高低。
第一眼，楊凡只覺得這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無論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時間一久，法術沒悟出來，楊凡的眼睛倒有些痛了。
眨了眨眼睛，緩解一下眼球的干澀，再次睜眼，卻突然發現，眼前的景象，已經變得完全陌生。
堆積如山的尸體，暗紅色的土壤，不遠處，似乎還有人在廝殺。信步向前，踩著無數殘缺的尸體，楊凡的瞳孔微微有些泛紅，似乎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出現。
殺！殺！殺！
無盡的殺戮欲望突然滋生，慫恿著楊凡屠殺眼前的一切生靈。在這股欲望的控制下，楊凡終于迷失了自我，加入到了廝殺的隊伍當中。
不知道殺了多久，不知道殺了多少，楊凡的面容逐漸扭曲，隨即越發猙獰。
“太慢，太慢了，為什么會這么慢？為什么一次只能殺一個？我要殺得更快，更多！”
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下，楊凡的手腳開始生出利爪，手肘部位生出倒刺，每每揮手，便能收割十幾條生命。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楊凡已經陷入了魔怔。
老天爺似乎也看不下去這樣的場景，不知何時開始，天空中泛起了烏云。烏云越聚越多，沉悶的雷聲開始響起。
就在楊凡即將淪為殺戮的野獸，徹底迷失自我之時，天地間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
咔嚓～
不偏不倚。
雷電劈中了楊凡，也劈醒了楊凡。呆呆的看著猙獰的手掌，楊凡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身邊橫七豎八的尸體不斷提醒他，這一切，都是他干的。
丹田中的妖胎晃動了兩下，隨即便恢復了平靜。
傾盆大雨突然撒下，沖刷著楊凡身上的血跡。這些血跡，有楊凡的，也有其他人的。
半晌，楊凡抬頭看向天空。在雷霆的光芒下，手上的異狀開始緩緩消退。就這樣，踩著無數尸體，仰望天空中的雷霆，楊凡的身影，似乎成為了定格。
“你們說，他能悟出些什么？”
悟法峰首徒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一雙美目好奇的打量著廣場上的楊凡。對于這個少年，她還是抱有很大期待的。畢竟這個少年在悟法峰躺了半年，那段時間，瓶兒可沒少談論這個少年。
看著出來，瓶兒很崇拜他，能讓瓶兒都崇拜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突然，苗飛燕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少年身上，似乎有一股極其濃郁的殺意升起。這股殺意令她膽寒，即便是她二氣境巔峰的修為，都忍不住想要逃離。
同樣感受到殺意的，不僅僅只有苗飛燕。有幾個定力稍差的，甚至已經悄悄捏起了法訣。
“為何，會有如此不祥的預感。到底，這個少年，悟到了什么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