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風盡管這般想,卻并沒有反駁,他默許了李老板的話,不在意的點點頭,那草,平時一定很無聊吧!李老板允諾的那些花,想必她是會期待的。
安生是被凜風搖醒的,她還未睜開眼,一陣呦呵聲便徑直傳入安生的耳朵里,她微微愣住,好奇的問:“到哪了!為什么這么吵!”
安生自打有意識以來,從未聽及如此嘈雜的聲響,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湖邊自娛自樂,陪伴她的,從來都是呼嘯的夜風與寂寥的砂礫。
凜風大體知道安生的意思,他罕見的耐著性子解釋,“這是蠻荒的夜市,只在晚間開放,所以人自然多了些,嘈雜實屬尋常。”
“你的意思是這里很熱鬧很有趣嗎?那我能不能出來?”
“不行,若是現在你變換成人身,會被人發現的,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好吧。”安生遺憾的低下頭,頗為沮喪。
凜風瞧見安生我見猶憐的模樣,忽然想起了月下湖邊那個熾熱的吻,他難耐的紅了耳垂,不自然的轉移目光,“我可以帶你逛逛夜市,但前提是,你不能被別人發現。”
安生激動地點了點頭,但因為外形只是株草。所以也看不出什么。
凜風左手握著安生聽著她的意愿逛著各色各樣的攤子,安生不似尋常姑娘,大多喜歡孩子的那些小玩意,諸如竹蜻蜓,風箏之類。
——很新奇嗎?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他雖這般想,但還是一一付錢,將安生看上的小玩意一并塞進衣袖。
路上行人見凜風反常的駐足那些幼稚的攤子,竟還買了幾樣,紛紛都猜測凜風是待在蠻荒久了憋出毛病來了,一時之間八卦之心頓起。
一賣肉攤子的屠夫見聚集在他的攤子邊咬耳朵的話語,調笑的說:“你們也不想想,凜風什么人,這般心狠手辣之徒,切人跟切菜似的,還會閑得慌,我估摸著啊!是給他兒子買的。”
另一人反駁;“不對,我從未聽說他有什么兒子。”
“你傻啊!他應該是把他兒子藏起來了,嘿嘿,說不定啊!他還偷藏了小娘子呢!”
凜風聽到“小娘子”三個字時,下意識手指一頓,差點沒抓穩安生,安生這般形象,那些人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他們口中的小娘子會是一株草吧!
這話并沒有引起凜風的不滿,相反,他聽及那三個字,竟覺得……
尚妥!
他怕是病的不清。
安生新奇的央求了凜風買了一路東西,要不是攤主趕著收攤,安生估摸著還能再逛,她頗為遺憾的望著漸漸散去的人群,熱鬧的集市逐漸趨于寂靜,凜冽的風帶走了這兒僅存的人氣,半盞茶前的熱鬧好似從未有過。
“別看了,走了。”凜風雙手提滿了各色的小玩意,不方便再將安生單獨握在手里,只好重新將她塞進懷里。
安生不喜歡悶在衣服里的感覺,那會讓她覺得窒息,她抖了抖自己的花骨朵,見周圍人都走光了,提議道:“我變回人身啦!”
凜風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見懷里的草閃射出一剎那異樣的光暈,再睜眼時,眼前便多了個帶斗篷的小姑娘。
笑遺光,嫣然巧笑。
這般奪目哪里像草,明明就是……光嘛!
凜風愣怔,思緒飄向遠方。再回首,眼前便被一個晃動的手指所取代。
“你剛剛怎么了?”安生疑問道。
“沒什么。”凜風極力掩藏好泄露的情緒,淡定道。只是,若是心細之人,必定會發現他此刻的聲音微微顫抖。
但很顯然,安生不是心細之人,她嘟了嘟嘴,沒有多想,“哦,你拿著這么多東西累不累,要不要我幫你?”
話雖這般說,安生卻早已伸手從凜風懷里抽出了一支竹蜻蜓。
“這蟲子為什么不動?”
凜風汗顏,反問:“它為什么要動?”
“它難道不是想體驗人間故意的嗎?”在安生看來,這蟲子長的這般有靈性,定是和她一樣得上天眷顧得以修煉。
“這叫蜻蜓,是由竹子編成的,沒有生命。”這般炎熱的蠻荒,怎會有江南水鄉特有的蜻蜓,這些,不過是給他們這些人,遙不可及的幻想罷了。
“人類真是心靈手巧,果然凡間就是有趣,真是來對了!嘻嘻……”安生崇拜的望著凜風,復又道:“那你能不能照著我的樣子編一個出來?”
這著實難倒了凜風,他向來對這些手工藝品不感興趣,能認識已經是不錯了,“不會。”
安生從未想過凜風會這般回答,她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凡人嗎?為什么不會?”
“凡人為什么都要會這些?”
“……”安生被反駁的說不出話來,沒錯,從未有人告訴她其他凡人會的凜風也一定要會,就像她,她雖是花草,基本人身都幻化不住,反之那些修為高深的大妖,點石成金這等秘術都早已不在話下。
——他大約是盡力了吧。安生眼中忽生一股同病相憐的意味,安慰地怕了拍凜風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