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芊，一個令人厭惡的名字，讓很多人咬牙切齒，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而今，劉三五仿佛間聽到了那人的名字，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劉叔叔，我要娶她！”云鶩不知道劉三五心中所想，只覺得雨茜生得好看，想要把她帶回家，遂伸手指向雨茜說道。
“公子，慎言！”
劉三五忙制止云鶩，眼神中透著一股嚴肅。
云鶩見狀，懦懦地低下了頭，吃著佳肴。
天香樓背后的東家，即便是將軍也要避讓三分。
作為天香樓的招牌，雨茜理所當然地受背后東家的看重。
左將軍云澤之子云鶩，癡傻之名，即便是身處天香樓的雨茜，也有所耳聞，自然不會將這孩童之語放在心上，看向康宥道。
“二殿下賞賜太過于厚重，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再彈奏一曲，以謝二殿下賞賜...”
不等康宥吩咐，自有人將琴架擺好。
“有勞雨姑娘了...”
清脆的琴音，再次響起，輕柔婉轉間，似有刀光劍影...
即使康延是個音癡，也能感覺到曲子變了。
康宥聽得津津有味，劉三五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好回憶之中，額上青筋暴跳，大汗淋漓。
良久，一曲彈罷。
雨茜朝康宥微微頷首，沒有離去的意思，這與約定好的不同。
康宥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沒多說什么，看向康延道：“五皇弟，覺得這首曲子如何？”
“雅而不俗...”康延贊了一句，便緘口不言。
雨茜偷偷瞥了一眼康延，剛才彈奏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身旁的這位五音不全，能說的都是些場面話。
“哈哈...”
康宥爽朗一笑，又道：“這天香樓的芬芳宴可合你胃口？”
“當為京都一絕！”
“昨日五皇弟搬到隔壁，做皇兄的未能親自登門拜賀，今夜就算是皇兄為你慶賀了，請！”
康宥察覺到了，康延對自己有很強的戒心，也不氣餒，從宅子聊到圣院，從天文談到地理，最終說到慶龍劍上，由慶龍劍轉到慶王身上。
康延惜字如金，見招拆招。
云鶩、劉三五二人已經(jīng)被康宥華麗麗地無視了。
康宥抱有極大的善意，然而落在康延身上，卻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無處使。
劉三五在一旁冷冷地看著。
二皇子這要是借自己之口，向人宣告那個賤種被他保下了？
云鶩吃飽喝足，扯了扯劉三五的衣袖，嘟著嘴問道：“劉叔叔，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劉三五醒覺，不管二皇子是不是要護著賤種，后事都不是他能做主的，眼下還是以云鶩為主。
“二殿下，這開山斧...”
康宥望向康延，笑問道：“五皇弟，認為這開山斧作價幾何？”
“二皇兄的東西，理當由二皇兄做主...”
康延說話，依舊滴水不漏。
康宥微瞇起眼，眼底晃過一絲怒意，未曾表露，道：“既然如此，那就三千兩吧！”
三千兩或許不足以買下開山斧，但也不少了。
“臣替我家公子，謝過二殿下！”
劉三五施了一禮，而后帶著肩扛開山斧的云鶩走了。
他們走了沒多久，康宥、康延二人又聊了一會，一問一答。
期間，康延完全沒給康宥深談的機會。
吃完菜，康延道了聲謝，向康宥提出告辭，走的時候，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笑容。
康宥有沒有盡歡，康延不知道，反正自己是吃得開心。
白嫖的食物，味道就是不一樣。
康宥并沒有起身相送，而是由韓琛代勞。
隨著韓琛回來，康宥再也壓制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嘭地一聲，將酒杯摔得粉碎。
“不識好歹！”
“殿下息怒！”
韓琛幾人連忙跪下。
“行了！”
康宥擺擺手，他氣得是康延拂了他面子，不是韓琛等人。
目光一轉，康延望著坐在一旁的雨茜，道：“皇姑母可是有話讓你帶給我？”
康宥口中的皇姑母，是圣上與安王的親妹——榮長公主康眉。
康眉的封地遠在泰州，因早年喪夫，又無兒無女，圣上憐其孤苦，將其召回了京都，圣眷正隆，無人忽視。
這里不得不說一句。
始帝重女輕男，皇族之女，依舊制冊封，未得寸功的皇族子爵，其女也保留著皇族身份，封為縣男。
依舊制，長公主是授予歷任帝王的姊妹。
康穎獲封長公主是一特例，是為了更好地掌控美紅昭而提高了身份，獨有封號并無封地。
不過，圣上曾許諾，長公主出嫁之時，九州八府十七都，任其選一地作為封地。
此舉足見圣上對康穎的寵愛。
一州分為一府兩都，府都之下是縣，因中州是帝都所在，中州只有一都，不曾設府。
雨茜起身，作揖禮，道：“東家讓小女子帶句話給二殿下，五日后，巡武衛(wèi)指揮使王北將會押送北狄游俠賴塵進京，賴塵身份不一般，乃北狄越王賴錚私生子...”
“東家希望二殿下不要錯過這一機會...”
康宥笑了，這是他今天聽到的最好消息，道：“替我轉告皇姑母，此功本侯記下了...”
“恭送二殿下！”
康宥走了，一掃之前的陰霾，神清氣爽，打道回府。
......
劉桐駕著車，穿過燈火通明的百花巷，到了玄武街，沿著玄武街行了半個時辰，離皇城還有大段距離，轉走臨江街，過皇城，也過了圣院，正走在一僻靜巷道上。
巷道兩旁，房屋黑漆漆的，久未住人般，不見一絲光亮，陰森恐怖。
“劉桐，停下！”
康延突然出聲，叫住了劉桐。
“吁...”
劉桐停住了車，正要開口詢問，一道黑影從車里躥了出來。
“走！”
康延急聲說道，不等劉桐反應，一巴掌拍在了馬屁股上。
馬兒吃痛，撒開蹄子，狂奔了起來。
同時，康延并指代劍，射出一道劍氣，點住了劉桐的穴道。
“殿下...”
突逢變故，劉桐不傻，立刻明白了有強敵來襲，只是他被殿下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直到殿下身影的消失。
望著馬車愈行愈遠，漸漸沒了蹤跡，康延神色一凜，透著一股凝重，轉身看向身后。
一位黑衣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康延身后。
他身材偏瘦，個子也不高，五尺出頭，一雙滿是褶皺，形如枯槁的手，表明來人是位老者，左手一把青玉折扇，眼神略微有些光彩，不至于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