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科室火了！”
第二天一大早，挺著肚子的秦明主任就興沖沖的進了辦公室，對著馬光遠喊道。
“哦，啥好事啊？”
馬光遠察言觀色，看到主任滿面紅光，立即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旁邊一位長相清秀的住院醫乖巧的接過秦明手里的杯子，泡茶去了。
主任的習慣是每天早上一杯濃茶，人盡皆知。
“你瞅瞅，好幾個人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要來學習取經，這幫家伙就是不懷好意，被我一口回絕了。”
秦明主任放下了公文包，打開手機的微信，點開了“蘇杭三甲主任群”，一段經過剪輯的視頻開始播放。
只是看了開頭，馬光遠就知道了，這正是昨天沈脈主刀的那臺異位闌尾手術。
“聽說昨天在藥王閣發布這段視頻的帖子，下面已經蓋起了5000多樓，大多數都是質疑的。你說說，咱堂堂附屬二院大急診，能干出這種沒有下限的事情嗎？”
秦明一屁股坐下，結實的轉椅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悲鳴。
“污蔑，嫉妒，對，他們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馬光遠義正辭嚴，斬釘截鐵。
“視頻里面是你主刀吧？雖然打了馬賽克，不過咱們急診科，擁有這么嫻熟技術的，也就非你莫屬了。沒想到你竟然還對切闌尾這種小手術有興趣，怎么，想當網紅啊？”
秦明擠擠眼睛，耐人尋味的笑了。
“咳咳......我說老大，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可沒有那個閑工夫。不過我知道是誰做的。”
馬光遠有點意外，只是一晚上的時間，竟然發酵到這種程度，網絡時代信息傳播的速度果然驚人。
“哦？難道是普外的那幾個家伙閑著沒事來我的地盤秀操作？”
秦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普外的主任吳亮，不過區區一臺異位闌尾而已，至于讓他放下身段嘛？
“這還真是我們的人做的，主刀的是剛來的實習生，叫沈脈，您見過的，羅浩主治做了他的一助。”
馬光遠說完，自己都有種云里霧里的感覺。
實習生主刀，主治打下手，這是只有小說里面才能出現的情節吧？
“哦，啊？”
秦明下意識的就想拍案而起，這已經不是胡鬧了，這簡直是拿病人的生命安全開玩笑，是嚴重的思想覺悟問題，是......
他的屁股依然穩如泰山。
幾十年的職業生涯，讓他的城府深不可測。
哪怕天崩地裂，也能面不改色。
“真的是他做的？”
半晌之后，憋出了一句。
不是他不相信跟隨自己多年的副手，實在是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
“千真萬確，當時我就在示教室，目睹了整個過程。”
馬光遠立即說道，要想取得領導的信任需要很久，但是失去只要一瞬間。
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主任，您的茶。”
長相清秀的住院醫笑容如花，將剛泡好的熱茶奉上。
如果是以往，主任會給她一個贊許的眼神。
心情好了，還會開個玩笑，逗個樂子。
然而今天，主任沉默不語。
無視了她精心沏的濃茶，還有精致的妝容。
眨了眨眼睛，住院醫黯然退場。
“這小子，可以啊。”
秦明主任做出了最后的結論。
雖然這事不太符合流程，透著一股詭異，但是終究是好事啊。
有的人就是天賦異稟，莫扎特五歲作曲，曹植七步成詩，愛因斯坦一年發表五篇世紀論文，若是以尋常人的眼光去看他們，非得精神病不可。
“我也覺得潛力還不錯，已經安排他去起草論文了。”
“嗯，你盯著點，好好考察一下，如果品德沒問題，可以重點培養。”
這事就算蓋棺定論了，外界的風言風語，自然有他這顆大樹擋著。
這年頭，能夠發現一個好苗子，不容易。
兩位大佬討論的時候，沈脈已經拿著熬夜趕出來的論文草稿，來到了一位長著白凈鵝蛋臉的豐滿女孩身旁。
“宋穎醫生？”
“嗯，您是？”
宋穎住院醫手忙腳亂的收起了一袋薯片，抬起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兩只眼睛咪成了一條細線。
如果不是兩只門牙略為有些突出，這副笑容完全可以打80分。
“沈脈。我昨天趕了一篇稿子，想請您指點一下，馬副主任讓我過來的。”
沈脈瞄了一眼宋穎嘴角殘留的薯片殘渣，不動聲色的說道。
“啊，好的，你快請坐。”
宋穎連忙站了起來，想要給他拉個凳子，腦袋勉強觸到了沈脈的肩膀位置。
“謝謝，我自己來。”
放下了稿子，沈脈從旁邊拉過一張凳子坐下，對這個隨和的女孩第一印象還不錯。
宋穎花了5分鐘時間認真的讀完了稿子，抬起頭來，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這篇《論肝下異位闌尾實施小切口手術可行性》是你寫的？”
“沒錯，有哪些問題，您說，我改。”
沈脈拿出了紙筆，準備做記錄。
“你不是剛來急診科實習嗎？這就主刀了？”
宋穎覺得自己的某些價值觀在崩塌。
做了幾年住院醫，她做過的手術還停留在包皮環切、睪丸切除之類的小手術，至于更高的二級手術，連助手都沒有當上。
什么時候實習生都能主刀了，還是異位闌尾這種難度和二級手術相當的？
“我家世代行醫。”
沈脈面色不變的說道。
“原來如此，論文的主題寫的不錯，就是行文太過枯燥了，而且過于簡單，不符合投遞的要求。這樣吧，我幫你修改一下，過幾天再給你，好嗎？”
宋穎釋然了，原來是家傳絕學啊。
“會不會太麻煩了？”
沈脈有點過意不去，畢竟是初次見面，彼此還不是很熟。
“不麻煩，反正最近我也不是很忙。你要是真想謝我，等論文發表了，就幫我買一包薯片吧。”
宋穎的眼睛再次瞇成了彎彎的月牙。
“行，那就一言為定，番茄味的對吧？”
沈脈站了起來，鼻子嗅了嗅，微微一笑。
“原味的也行，我不挑食的。”
宋穎不好意思的補充道，低頭看著自己圓潤的手臂，忽然想到，是不是該減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