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一上班就開始著手查零度酒吧的事。
雖然錢嘉鳴隱瞞的事情可能與他們兩個吸毒無關，但如果掌握證據，說不定可以以此撬開錢嘉鳴的嘴。
更何況是和毒品有關的事情，他就更不能坐視不管。當初他決定繼續追查下去，就是為了繼續父親的意愿，打擊毒品犯罪。
劉彥心里清楚，如果錢嘉鳴僅僅是參與吸毒，并且是純度較低的新型毒品，不會受到太重處罰。但是如果查出他獲得毒品的渠道，可以牽扯出后面一系列的供應鏈條，這才是更關鍵的。
這雖然與后續的案情發展無甚關聯，也對查清劉甄的事件真相沒有太多幫助，但卻是劉彥參與這件事的初衷。
命運倒是很奇妙。
劉彥想到母親一直不愿意自己參與毒品相關的案件。
自己的父親，只說是執行任務時出的意外。但這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的，誰又說得清？
所以自己最終也答應了不進緝毒隊。
但現在是不得不追查，母親就算得知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劉彥就這么給了自己充分的理由。
“零度酒吧”？
當時的注冊信息還查得到。五年前注冊的工商信息，但似乎經營了不到三年就關閉了。
五年前，那時候錢嘉鳴他們應該已經上高二了，這和顏露口中的時間線不吻合。
一種可能是，期間錢嘉鳴更換過渠道。但是這種交易一般比較私密，不像普通商品可以在馬路邊或者互聯網上“貨比三家”，一般都是經熟人介紹。除非涉足較深，否則很難接觸到幾家以上的供應商。
要是他通過認識的“毒友”更換過品種，倒是有可能。
另一種可能是，期間錢嘉鳴沒有換過渠道。如果是這樣，就證明他們會定期更換交易地點。
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那么在零度經營時間的之前或者之后，他們會在什么地方進行交易，就需要細查。
酒吧的所有人，和交易有沒有關系呢？
零度的經營時間不長，如果所有人本身參與這些交易，那么拋開是因為經營不善而入不敷出的，還有可能是主動選擇倒閉，定期更換新的場所以應對檢查。
劉彥又查了零度酒吧當時的所有人，顯示這個人名下并沒有開辦其他的經營場所。
這樣的結果表面，要么錢嘉鳴他們僅僅是利用了那間酒吧的隱秘之處進行交易，和經營者并不關聯。要么就是這群人長期利用自己開辦的經營場所進行類似交易，小心謹慎，因此不會讓相關人員的名字出現在可以被容易追查的地方，而選擇了用一個不相干的人的名義。
假設劉彥的猜測是對的，那么他們可能每更換一次經營場所，就換一個人的名義登記。一旦某間酒吧被注意到，這些在處于今天這種狀況的時候，警方會無從繼續。
而查詢結果就是，這個所有人名下始終只有一次短暫的經營不善的記錄。
如果是這種可能，還可以用一個笨方法。可以搜索出近年短暫經營過的所有酒吧，排除多次創業的，篩選出其中酒吧所有人只有過一次經營記錄的那些，再進行排查。
篩選出有可能的那些所有者以后，逐一排查他們身邊的關系。如果其中某些人是在這個網絡內的，這些關系網應該會交匯在一點，這個點就是背后的人。
但是餐飲界原本就是大浪淘沙，每年新開的倒閉的數不勝數，按照這個方法篩選出來的信息量也不知道會有多大。再者，即便篩選出了一些人，再逐一查詢他們的關系網，這個工作量會呈幾何數量上漲。
更何況他們選擇的場所也未必局限于酒吧，私人廚房、會所等等也都有可能。
劉彥重重地往椅背上一倒，嘆了口氣。
線索似乎到這里就斷了。
先去零度原本的所在地看看吧，可能一無所獲，但也可能像去金佳璐家一樣，得到一些意外的信息。
金佳璐……
這段時間事情不少，原本打算直接去會會這個人，現在不得不把計劃放到了腦后。這個人身上一定有關于劉甄死亡真相的關鍵信息。
但即使自己去找她，又怎么讓她說出真相呢？
自己是該以警察的身份，還是死者家屬的身份？
劉彥心煩意亂。
無論是哪邊，好像又都是死胡同啊。每次都是這樣，找到一點線索，順著往前沒有多遠，就發現沒有路可以走了。而到現在他已經在通往真相的路上發現了無數個岔口，非但不知道哪個方向是對的，眼前還被濃濃的迷霧籠罩。
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讓劉彥隱隱約約覺得除了這些案件背后錯綜復雜的關聯，還有一跟隱形的絲線，牽著他在里面前進。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指引，掉入了這張大網里呢？
就像碰到蜘蛛絲一樣，你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自己被糊住了。
這種感覺讓劉彥很不舒服。
他又嘆了口氣，用力搓了兩下臉，強迫自己收回思緒。他打開了搜索引擎，開始瀏覽關于零度酒吧的網頁。
這個名字很普遍，搜索結果雜亂無章。劉彥往后一直翻了好久，才翻到了幾條似乎是幾年前P市那家零度酒吧的相關信息。
這個網頁看起來似乎是類似點評的記錄，除了發帖人的評價，還附了幾張酒吧內部的照片。
劉彥點開了照片，主要就是樓主自己和朋友去玩的自拍照，酒吧的布局看不清楚，依稀感覺不是那種檔次很高的地方。
他機械地往后翻著圖，突然一瞬間感覺到血液凝固了，手指僵硬地停留在鼠標滾輪上。
照片上合照的幾個人，面孔籠罩在酒吧特有的藍紫色燈光里，顯得有些猙獰。
而他們的背后被擋住一角的，是一個水族箱，里面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漂浮著的水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