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清明，卻透著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充滿迷惑。

余晚秋突然就想到了他昏睡前的肢體接觸，臉莫名的發熱，連忙站起來疊被子，緩解尷尬。

梁惟沉突然開口，聲音還帶著病愈后的暗啞。

“你是誰？”

余晚秋回頭看他一眼，“我是醫生，先生叫我小秋就行。”

“小秋醫生一個人嗎？”

余晚秋人美心善，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尤其出挑惹眼，搭訕套近乎的人自然不少，剛開始她不習慣，甚至不知所措，但見的多了，她也有了一套應對的經驗法則。

余晚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笑著反問，“梁先生問的是哪方面？工作還是生活？”

這么游刃有余的態度，顯然是經驗老道。

梁惟沉微微皺眉，“全部。”

“工作方面，我有很好的同事，至于生活方面，我也有一個很好的伴兒。”

“很好的伴兒？！”

“嗯。無論我做錯什么，他都不會拋棄我，會陪我終老的。”

余晚秋回首看他，眼睛里盛滿了笑意，溫暖得似要開出一朵花來。

梁惟沉看著她，很仔細，很認真。

余晚秋見的眼神越來越暗，笑意漸消，恐慌掘住了她的心，此刻夜深人靜，診所里只有他們兩人，如果他對自己不軌……

不，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余晚秋瞥了眼桌上的剪刀，悄悄的伸手抓住，藏在身后。

良久，梁惟沉收回視線，回到床上躺著。

“小秋醫生真有福氣。”

“是呀。我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余晚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雙腿打顫幾乎站立不住。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余晚秋甚至不敢大聲呼吸，緊繃的神經絲毫不敢放松。

“小秋醫生不必害怕，梁某從不強迫人，尤其是女人。”

余晚秋哦了一聲，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動作都落在他的眼里，尷尬不已。

良久，見梁惟沉毫無動靜，似是睡著了，余晚秋放下剪刀，躺在簡易床上，用被子緊緊的包裹著自己，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濃烈刺鼻的煙酒味，酸臭的汗濕味，男人強勁如山的身軀，漫無邊際的絕望，錐心入骨的疼痛……

余晚秋猛然驚醒，背后一身冷汗，是夢！

不，不是夢。

那一夜是她一生都不愿面對的屈辱和噩夢。

余晚秋緩了一會兒，發現房間里只有她一人，梁惟沉早已不知去向。

難道離開了？他的燒退了嗎？

余晚秋心中嘀咕著，打開門。

門口已經有人等著了。

余晚秋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都來多久了？怎么沒有喊我啊？”

排在第一個的婦人指了指門。

余晚秋看過去，只見門板上貼著一張紙，上面寫了一行字，字跡蒼勁有力，如行云流水。

“她在休息，勿擾！”

沒有任何猶豫猜疑，余晚秋斷定這張紙是梁惟沉留下的。

余晚秋心中微顫，竟有種異樣的感覺。

至于什么感覺，她也說不清楚。

余晚秋讓他們進去，然后揭下紙張，又忍不住轉身，看向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