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無論她如何努力,無論她輸送了多少魔元給他,卻還是阻擋不了命火的散盡,漸漸的,當最后一星點命火也被大地所傾吞,封華就連繼續往他體內輸送魔元都已辦不到,所有的魔元只在他的丹田內運轉一個來回,就循著原路,回到了她自己的體內。
她這才認命,嚴繁雨,這回是真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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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痛心疾首的封華,再也壓抑不住體內的狂性,就好像回到末魁一掌劈“死”回春的當天,隱隱約約,她又感到雙眼之中傳來一種如有活物破繭而出的強烈脹痛感,丹田內似有一團烈火在奮奮不平地熊熊燃燒著。
趁著最后理智還在,她舉起了綠松劍,劍尖直指鬼帝,不勝惱憤地質問:“你這昏君!你為何非要至他于死地?”
鬼帝有氣無力地瞟了她一眼,冷冷道:“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他是恭親王的后人?”
“那又如何?”封華問。
“想當初,鬼帝的祖父也是通過篡位而謀奪下如今的江山的。”鬼后在邊上冷冷地述說道:“如果不是發生了那場廟變,嚴繁雨應當是皇嗣。”
“那又如何?”封華再問。
“這些年嚴家的勢力有所壯大,一直都為鬼帝所忌憚,尤其是他赴任枉死城鬼王后,聲望更高,廟堂中甚至有人暗中以他為榜樣,諷刺過鬼帝的治理能力。”
“那又如何!這樣他就該死了?”
“他死了是好事,”鬼帝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接道:“他死了,嚴家余下的人就都安全了。”
“為什么非要他死,為什么不能是你這個昏君去死?”封華愈加氣急敗壞,竟然直接詰斥道:“你為了給自己續命,甚至不惜殺死那些嬰兒,更對自己的親身骨肉痛下殺手,你才該死!”
鬼帝龐大的身軀這下終于緩慢的有了動作,原來交叉作塔狀的手,終于分開,然后一扶額,用一種平穩又虛弱的聲音說道:“你說得對,孤是該死,孤因為怕死,所以才尤顯得該死!其實孤早就該死了,卻一步一步中了這對母子的奸計,一點一點喪失了本性。”
他緩緩抬起手來,孤獨的望著自己的十指,又忽然用一種悲愴地聲音說道:“孤都用這雙手做了什么呀?小貓兒,老三,還有容情!他們都是孤的親身骨血啊!”
“老三也是你殺的?”鬼后詫異萬分地望著他,悲憤至極地問:“你不是只要嬰孩嗎?”
“哼!告訴你們也無妨。”此時,但聽見冷鷙至極的一聲笑意傳來。
二皇子竟咧著嘴角說道:“是我故意將他引到歸嬰樹那里,讓他發現父皇的秘密的。老三不愧是我的親弟弟,居然也同時想到逼宮的法子,可他太蠢了,居然蠢到以為父王一定會念在父子的情份上,絕對不會殺了他。但父王就是父王,該吃人時絕不嘴軟,該下手時亦絕不手軟!”
此時又傳來鬼后失望透頂的聲音,“他好歹是你的皇弟,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可你也不該絲毫不顧手足之情!”
“手足之情?”二皇子狂妄地笑了笑,“父王為了給自己續命,連骨肉都可以吞噬,遑論什么手足?”
“蒼兒,你的話太多了!趕快讓你父王交出璽綬,這樣我們的大計就成功了!”
封華循聲望去,但見朱紅的高椅旁,站著一位姿容艷絕的鬼族女子,模樣當真與聞老板有幾分相似之處。
她滿頭烏黑發亮的青絲挽作留云髻,面容稍胖,五官細巧,額貼珍珠鈿,頭釵鏨金飾,頰邊繪著瑤草妖紋,胸前吊著珊瑚瓔珞,罩在下面的是一件寶藍色的流光華裙,腳下踩得卻是一雙紋飾玄鳥的紅緞錦鞋。
真可謂是怎么妖嬈怎么來。
封華想起她鬼族第一美人的稱呼,倒真不是浪得虛名。
此時卻聽鬼后突然冷冷一陣笑意蕩開,陰惻惻地望著他們,只道:“想要逼宮,至少得先問問鬼帝手中到底有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娥貴妃立馬反應過來,眉頭一皺,雙眼冷冷地睨著鬼后,淡漠又無禮地問道:“這么說,璽綬在你這兒?”
“在太子失蹤后,本宮便猜到宮中將逢大變,早就勸說鬼帝將東西交給我了!”鬼后冷冷說道。
娥貴妃登時氣得滿臉漲紫,道:“說到底,鬼帝還是處處以你為重!呸!什么艷冠六宮,無論我花多少心思來討好他,他心里始終還是顧及著你這個結發妻子!”
“虧你還記得本宮才是他發妻!”
別過臉,她又質問鬼帝:“對于你的拈花惹草,臣妾一向不與干涉,可你怎么能糊涂到這種份上,怎么能親手戕害自己的骨肉呢?”
“鬼后,是孤對不住你,更對不起那兩個孩子!孤該死,就算現在蒼兒一劍刺死孤,孤亦毫無怨言。但鬼帝之位卻絕不能傳到他手中,為了得到這個位置,他們母子步步設陷,先是進獻美人,掏空孤身體根本,又勸我服用歸嬰果,毀孤心智,孤早已如同傀儡一般任由他們拿捏。甚至就連太子都保全不了,只能眼睜睜的任由他們殘害。孤愧對你啊!”
“你說什么?”鬼后的聲音越加冰冷,簡直徹骨,“你說翔兒是他們所害?翔兒已經……死了?”
鬼帝涕淚并涌,無比愧疚地痛哭道:“正是,翔兒并不是失蹤,而是早就薨了!”
“你這賤人!”鬼后怒登登地直指著娥貴人,眼角邊已見青筋暴出,大怒道:“本宮誓要剮你千刃,烹你血肉!”
“哼!”娥貴妃卻無比輕篾地冷冷一笑,絕美的姿容摻入一分殘忍,倒使其看著,比原本更多了一分邪媚的韻味。
她只道:“沒錯,太子確實是我們所害,他若不死,又豈會有蒼兒的出頭之日?鬼后,這些年你一直壓在我頭上,如今卻被我反將一局,倒不知這滋味如何,受用不受用啊?哈哈。”
鬼后憤然道:“你這賤人!休想讓這逆子登基!”
轉過身后,即沖封華下令:“你不是想為嚴繁雨報仇嗎?好,本宮應允你,只要你能當場殺了這二賊,本宮便可恕你攪亂宮闈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