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奔馳在路上堵了大概四十分鐘了，終于在夾了一個隊之后像是找到了迷宮的出口一般，一腳油門沖了出來。此時的雪也明顯地小了。
茉莉的電話突然在包里響了起來，掏出一看是易峰。
茉莉還沒等他開口便對他說：“能回來么？羅小五在咱們家，他……說了很奇怪的話。”她壓低了聲音。
“嗯，好。”
掛了電話沒有多說什么，他轉眼看了看窗外終于逐漸變小的雪，心中升起一思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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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口果汁被羅小五喝完了，他小嘴砸吧著。是他喜歡的橙子口味。
然后起身，將果汁瓶扔在了餐桌旁的垃圾筐里，還打了個飽隔。
茉莉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下大雨，奶奶家，貝兒阿姨，我推了媽媽”這些令他疑惑不解的詞語。
記憶回到八分鐘前，羅小五給茉莉講了一個看似不可思議的故事。
“小五，你可不能亂說啊！媽媽是不小心自己掉進河里的呢，所以才……”茉莉說著，心口一緊，想著這孩子怎么突然開這么大的玩笑呢？
“貝兒阿姨帶我去找媽媽，然后第二天爸爸就告訴我她就死了。”小五說這話時就像在講一個故事的語氣，抑揚頓挫的。
茉莉的嘴唇微微開始顫抖，心跳驟然加速，不知道該接什么話。
就算此時小五正在編謊話，她也想知道他能編成什么樣。她暗暗提醒自己，要試圖讓小五把事情說的更清楚一點，她開始梳理思路，并一步一步的引導他。
“什么時候貝兒阿姨帶你去找媽媽？”
“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你跟阿姨怎么會在一起？”
“奶奶讓阿姨來的。”
“奶奶去哪里了？”
“不知道。”
“那，你們為什么去找媽媽了呢？”
“……不知道。”
“嗯，那找到媽媽之后，跟媽媽干什么了？”
“媽媽又大哭了，而且很生氣。”
“大哭了？為什么？然后呢？”
茉莉注意到他用了“又”這個字眼。難道是經常性的行為么？
“我就……把媽媽推下去了。”小五低頭不語了，臉上瞬間陰沉地像烏云，此時他又變回了在幼兒園里默不作聲的小五。
茉莉不忍再問下去了，用手撫了撫小五的頭發，想要安慰他。她越發覺的這個愚蠢的故事過于逼真了。
她霎時間感覺渾身像爬滿了螞蟻般難受，僵硬的坐在羅小五旁邊。
把他們剛剛的對話又在腦中重復了一遍。
時間不知道靜止了多久，電視機仿佛也靜了音，只有電腦特效做的畫面在屏幕上奮力的表演著。
突然的敲門聲打破了寂靜。
茉莉慌忙整理表情，調整呼吸去開了門。
羅小五他爸爸終于到了。
“抱歉抱歉來晚了！”他喘著氣立在門口，頭發還肩膀上還懸浮著水珠，想必是跑了幾步。
但他卻看似沒有要進門的意思。
“我直接帶小五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呃，沒關系你先進來吧。小五！爸爸來了。”茉莉朝小五喊到。
“不了不了，小五！小五！跟茉莉老師再見吧，我們現在要走了。”羅亦有些焦急，站在茉莉家門口已經夠讓他不自在的了。
因為門口有玄關的關系，羅亦沒辦法看到玄關后沙發上的羅小五。但可以看到斜對面的電視里，還在播放外星人節目的畫面。
但是小五就像沒聽見一般，始終沒有搭腔。
茉莉只得再次返回，蹲在小五面前看著他的臉輕聲對他說：“爸爸來接你了小五。”但是她看到小五還沉溺在剛剛的情緒中，有點緊張。
羅小五只是將眼神稍稍看向門口，并沒有想起身，還略微撇了撇嘴。
茉莉看小五沒有起來的意思，只能再次回到門口對羅亦說：“可能小五只是想看完電視節目吧，要不你先進來等會吧。”茉莉不想逼他。
羅亦覺得一直敞開著門也不太合適，他一狠心，只得脫下帶有雪水的鞋放在了門口。
“沒關系的，不用這么在意。”茉莉見到此景趕忙拿出了易峰的拖鞋，“先穿易峰的吧。”羅亦只能尷尬地先換上了。
他走過去坐在小五身邊對他說：“羅小五，我們該回家嘍。”
他接連說了三遍這樣的話，羅小五都閉口不答，搞的羅亦一臉的無可奈何。
直到三秒后，他才小聲從嘴里擠出了句“我不想回家”。
羅亦一籌莫展地看著小五。茉莉見狀，只能趕忙遞給他一瓶果汁緩解尷尬。
他接過果汁說了聲謝謝，無奈地撓了撓下巴。
“小五，那我們看完這個節目就跟爸爸回家好么？”沒想到茉莉說完這句，小五便微笑地看向她干脆地點點頭。
茉莉注意到視頻進度條上還剩15分鐘而已，應該很快就過去了。
她此時并不打算先把小五的剛剛的話告訴羅亦。
如果小五曾經跟他說過她倒是放心。但如果沒說過呢，以他對待孩子的方式是必要逼問到底，適得其反。
她想要先告訴易峰，聽聽他的意見再議。
氣氛在無形中又陷入了尷尬……
羅亦擰開瓶蓋喝了口果汁。不經意地環顧了下房間的裝修。非常簡潔，沒有過多的裝飾，且很干凈，整體都是淺淡的色調。
他們三個人在容納在這個大概二十平的客廳顯得剛剛好，再多一個人就會顯得擁擠。
羅亦的腳在易峰的拖鞋里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動了動，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回來呢？一定要在他回來前趕緊走才行啊。
他的眼珠子在電視機和羅小五之間來回徘徊，真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
“小五真的很喜歡外星人飛船這些東西啊！”茉莉事先打破了沉靜。“從小就這樣嗎？”
這個羅亦心知肚明，但從來也沒有過多關注過。每次給他買玩具，他都是清一色地對火箭感興趣，買書的時候，也大多是科普類的繪本。
“嗯，他從小就很喜歡，男孩天生就喜歡這些吧。”羅亦略微想了想說，他不想讓茉莉認為他這個爸爸很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但心里最擔心的，還是易峰回來的話，自己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
于是他又喝了口果汁，準備用它來趕走心中的不安和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