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查羅亦的秘書?孫貝兒?”電話那頭,徐樂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感冒。大概昨天晚上酒喝的有點多。
“可是我這里沒有她的身份證信息啊。”
“哦,是這樣啊。”易峰右手拿著電話,左手在紙上隨意的畫著。
雖然上學(xué)期間他不得不用右手寫字,但還是保持著左手為主的做事習(xí)慣。
對于羅小五講的故事,他一方面覺得自己在的多管閑事,一方面又不知道哪根線在牽著他想要一探究竟。
“對啊,查她做什么?”
易峰不想含糊其辭,他首先要對自己的回答有自信。
“哦,就是有次跟羅亦吃飯聊天,他說他懷疑他秘書動用公司財產(chǎn),但又沒有可靠證據(jù),就像找機會調(diào)查一下她,這不就想到你了么。但是,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雖然易峰覺得這個說法漏洞百出,但還是冒險用了這個昨天晚上就編好的理由。他的語氣像真的一樣,平緩流暢。
“她入職的時候沒有了解清楚么?”徐樂反問道。
“是啊,誰知道呢。”易峰扣著鉛筆,他早就料到徐警官多疑敏感的職業(yè)病會爆發(fā)。慶幸自己做足了心理預(yù)設(shè)。
“總之要有證件號碼,你問問羅亦吧,公司應(yīng)該有登記的。”
“那么,都能查到哪些信息?”說這句話時,易峰略微有些緊張,他弓了弓背。
“像是配偶、家庭情況、戶籍變更、暫住地址,治安處罰等等吧。”
“好的,那謝謝了。”
“如果覺得可疑最好是直接交給司法部門比較好啊。”
“嗯,我知道了,多謝。”易峰深吸一口氣,把電話扣在了桌子上。
———身份證件號。
易峰覺得這讓警察來調(diào)查孫貝兒又是個相當(dāng)不靠譜的想法。
拿到孫貝兒的身份證號碼,怕是不可能的事。易峰轉(zhuǎn)著手中的筆。
想象她的證件應(yīng)該放在錢包的某個夾層里,錢包應(yīng)該放在她隨身的包里,包應(yīng)該放在她的辦公桌旁邊,她辦公的地方,易峰能接觸到的幾率也幾乎為零啊。
————————————
夜里十一點半左右,工地已經(jīng)被一片寂靜籠罩,只有塔吊的頂端在閃著一個無人注意到的小燈。
圍墻的東邊,有一排臨時搭建的活動板房。共有六間,就是工作人員臨時的辦公場所。
其中有兩間還亮從窗口透出燈光。易峰和一位年輕的同事面對面,坐在一張二手的破舊辦公桌上,鍵盤敲打的聲音和空調(diào)暖風(fēng)的呼呼聲回蕩在整個空間中。
施工報告已經(jīng)折磨了易峰接近三個小時,他的肩膀后方著實酸疼。他感覺他渾身的肌肉都在被地心引力向下墜著。
“易峰,我堅持不住了,今天就到這吧,你弄的怎么樣了。”那個同樣被施工報告折磨的痛苦不堪的小錢說。他的上下眼皮明顯已經(jīng)開始打架。
“哎,還有很多細節(jié)沒弄好呢。”易峰將雙手舉過頭頂做了個拉伸,感覺雙眼酸澀。就算這樣,他也覺得好過那些不得不參與的酒局。
小錢站起身來,拍了拍已經(jīng)被坐的扁平的屁股,簡單整理了下散落在面前的文件。
他恨不得趕緊逃離這個地方。“我先走了易峰,我老婆非要我回家陪她。”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實則心里暖烘烘的。
“好的,你路上小心啊。”易峰朝他揮揮手,癱坐在堅硬的椅子上,他連起來都需要鼓起勇氣了。
他盯著電腦屏幕發(fā)呆,右下角就像著了魔一樣吧不停的蹦出來廣告。他無心關(guān)掉他們,打開了瀏覽器。
他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搜索了“孫貝兒”三個字。他向下滑動著鼠標,翻了三頁。什么呀,居然全是廣告!
此舉讓他覺得自己有些鉆牛角尖,網(wǎng)上能搜出來一個人的證件號碼也是著實搞笑了。
就在他即將放棄覺這個可笑行為的時候,一條個人日記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名字是“以后就是孫寶兒”。
雖然名字沒什么太大關(guān)系,但個人頭像的照片讓他眼前一亮。他瞇起眼點開鏈接,將頭像的照片點開,放大。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孫貝兒本人么,是一張側(cè)臉四十五度的照片。
雖然易峰只見過她一次,但她那雙突出的大眼睛著實讓人印象深刻。
易峰突然有點興奮,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找到她。他有種成功的喜悅感,瞬間睡意全無。
他用食指轉(zhuǎn)著鼠標滾軸向下看,發(fā)現(xiàn)這確實是私人的日記博客。但是每條日記都只有一句話,甚至寥寥幾個字。
發(fā)布時間也都是夜晚,且更新的并不頻繁。哎呀,這根本就算不上日記吧,易峰只是覺得這是在隨意的發(fā)泄心情。
“這是故意不讓人看懂么?”他嘀咕著。于是便開始查看她近兩個月寫的內(nèi)容。
易峰想,她應(yīng)該不會把那晚的事情也寫進去吧,于是他快速地滑動著鼠標。
內(nèi)容大致是這樣子的:
10月16日:告訴他了,可是……
什么意思,告訴誰了?可是什么呀。易峰一腦袋的謎團。
10月30日:頭蒙了……
易峰皺著眉,一籌莫展。
11月10日:哈哈哈。
什么事情著么高興呢?他繼續(xù)滾動著鼠標滾輪。然后將視線停留在11月16日的內(nèi)容,王琦死后的第二天。
11月16日:善惡終有報。
善惡?指的是什么事情呢?跟王琦有關(guān)系么?
11月29日:爸爸,你能安息了么?
安息?難道他爸爸不在了?
12月15日:死吧,去死吧!
啊!真是難搞啊,這女人想必是沒什么文采,才會以這種方式來寫東西。易峰看到這些話發(fā)出這樣的感嘆。
奇怪的是最后這篇,這是在詛咒誰呢?他想起來那天貝兒對他說話咄咄逼人的語氣,但愿不是在詛咒自己。一股莫名的寒意籠罩全身。
今天是12月18日,日記的更新日期到此為止。
易峰長吁一口氣,搓了搓臉,覺得自己像個偷窺狂。他默默將網(wǎng)頁加入了收藏夾。
看了眼右下角了時間,12點50分。他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感覺頭暈暈的。
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義啊?他總是這樣反問自己。他將筆記本夾在腋下,還能感受到它傳遞的余溫。
回宿舍的路上,困倦又再次侵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