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電梯的門徐徐打開。轉(zhuǎn)向左邊,3013室,易峰的家,他徑直走過去。
正當他準備把鑰匙插進鑰匙孔時,隔著一道門。兩個女人的談話內(nèi)容如利劍般穿破他的耳膜,而他也一下子就能辨認出那聲音和語調(diào)來自誰。
“我說,我的話你記著點啊,別到時候連養(yǎng)老的錢都沒有。”
“你別再了說,我存著錢呢。”
“總之你別學傻,反正你跟易峰結(jié)婚不是圖他的錢?現(xiàn)在錢不僅沒了還要往里填窟窿。”
“嘖。你有完沒完。。。。。。”
這段話極力地從門縫里擠出來,像無數(shù)只螞蟻啃食著他的心臟。易峰整個人僵化在那里,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時空靜止,此刻他只想逃走。可餅干在包里痛苦的喵喵叫著,讓他進退兩難。
咔噠一聲,讓他始料未及,房門突然開了。茉莉的媽媽劉琴站在門前愣了一秒,被易峰嚇了一跳。
門外的人掉了一地的心碎,門內(nèi)的人不知所措的慌亂。
“喲!什么時候回來的?”劉琴捂著胸口,喘著氣,瞪大雙眼看著易峰。
茉莉在她身后,掛著一臉收不住的錯愕神情。
“哦,我剛到。媽,準備走么?”他已然收斂了情緒,掃了一眼茉莉的臉頰,輕微地抬起嘴角說。“不留下吃飯么?”語氣平淡的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但手有些顫抖。
劉琴調(diào)整了下呼吸,沒好氣說了聲“不了”,回頭用眼勾瞥了下茉莉。再回過頭來時,聽到了餅干的叫聲,她朝貓包的鏤空處歪了歪頭說:“喲,這是什么?你們還有功夫養(yǎng)貓啊!?”她的語氣中帶有嘲諷的滋味。
易峰覺得,此時在她們二人眼里自己就是個十足的笑話。
“媽!一會兒就沒公交車了!”茉莉急忙補上一句。用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劉琴,像是下了驅(qū)逐令。
她順勢接過易峰手里的貓包,觸著那手冰冷揪著茉莉的心。她拉開拉鏈,將餅干放進了屋內(nèi)。只見它依舊活力四射,呲溜呲溜地便直奔貓砂盆的方向跑去了。
“嗯,知道了。”劉琴說罷,微微的嘆了口氣。便留下一串高跟鞋的咔嗒聲,揚長而去。
“路上小心啊媽!”易峰說道,但聲音似乎太低,被電梯開門的聲音掩蓋。
茉莉不自在的情緒顯然還掛在臉上,她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易峰:“去接餅干了?”這根本就是在明知故問啊,茉莉覺得更不自在。
“嗯。”易峰的回答有氣無力,他目光游離,未曾看清什么。聲音輕的如同一片葉子掉落在地面。
“餅干在小五奶奶那有沒有露餡啊?畢竟它健康的很,沒什么毛病。”茉莉本想說些輕松的話題緩和下氣氛。可封閉的空間內(nèi),卻有種令人窒息的冷冽感穿過她的身體,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沒有回答,易峰便繞過她,輕蹭了一下肩頭,便徑直走向了衛(wèi)生間。
像是某種化學物質(zhì)傳遞到茉莉的體內(nèi),她敏銳地察覺到易峰異常的狀態(tài)。剛剛跟媽媽的談話,他一定聽見了。若不是這個,那還會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呢?
一分鐘,兩分鐘。。。。。。
茉莉?qū)⒍滟N在了門上,胸口像有團漩渦。衛(wèi)生間里有水流聲,茉莉更加心亂如麻。整個房間里,只有餅干“咔咔咔”地在瓦楞紙上磨爪子的聲音。
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茉莉聽到衛(wèi)生間門把手清脆地轉(zhuǎn)動。她像彈簧人一般立刻彈了起來。
易峰面龐潮濕略帶水汽,額前的黑發(fā)打濕后撥向后面。茉莉看到了她久違的發(fā)際線和眉眼,略帶一絲疲憊,熟悉的側(cè)顏高挺的鼻翼線條依舊沒變。沒有任何的交流的,易峰邁步便準備進到自己的臥室里。
“怎么不回答?跟小五奶奶聊了么?”茉莉快步向前在他身后叫住他,無奈,她只能糾結(jié)著之前的問題不放。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該要說什么。窗口吹來一席冷風,將他們籠罩在怪異的冰冷氛圍中。“你,怎么了?”茉莉的心跳開始紊亂。
冷空氣開始順著鼻腔緩緩入肺,讓易峰感到一絲鎮(zhèn)定。他現(xiàn)在門前,的喉嚨像被凍結(jié),三秒后,體溫將其溶解,他才說了連自己都覺得出其不意的話:“跟她兒子聊了。”
茉莉的腦子快速回轉(zhuǎn),眼珠子也跟著動起來:“哦,羅亦也在啊?你們聊什么了?”她的表情有些抖,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
易峰握著臥室門把的手攥的更緊了,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耐性。他沒有轉(zhuǎn)過身來,只是微微側(cè)首。
“你知道羅亦的爸爸是王琦的姑父撞死的么?”
茉莉卻露出滿眼的驚異,這明明不是她想聊的話題,但事已至此,只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啊?不知道啊。那他們還。。。。。。”
“很奇怪是吧。”冷淡的氣息。
“嗯。。。。。。是。”茉莉眨著眼睛說到。“就,這些了?”可茉莉仍舊試探性的追問,聲音卻漸漸無力起來。
“那你還想知道什么?”易峰冷笑著甩出這么一句,語氣中夾雜了一絲茉莉能夠察覺到的不耐煩。
茉莉皺起眉頭,黯然垂首。
下一秒,易峰已推門進屋將自己與茉莉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