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JJ媽媽那張憎惡并嫌棄自己的表情，還呈現在茉莉的腦海中，讓人窒息。
幸好今天JJ的媽媽沒有來的很早，孩子們已經接走了大半了。茉莉從放學的鈴聲響起時，眼前就開始抹不去JJ媽媽的模樣。
來了，茉莉請了清嗓子。
“JJ媽媽，實在抱歉。運動課的時候，沒有看好JJ，讓她摔了一跤。膝蓋有些腫，不過沒破皮，實在抱歉啊。”茉莉站在班級門口，她的臉上勉強擠著笑，心里卻忐忑不安，機械性的重復著她事先整理好的話術。
此時，站在媽媽腳邊，又回想起此事的JJ，委屈的表情又由內而外的浮現在小圓臉上。她小嘴嘟起，屁股扭起。眼睛忽閃忽閃地向媽媽發著求救信號，眼眶好像又要泛紅了。
“嘖！什么？”JJ的媽媽聽到后，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表情扭曲起來。她大大的單眼皮狠狠的翻了茉莉一眼。嘖嘖嘖的發出不滿的聲音。
她趕緊拉過JJ，上下打量她女兒的全身，又將她轉了一圈，摸摸這兒看看那兒。“寶貝兒，疼么寶貝兒？”她的聲音里充滿寵溺和疼愛。
“下次啊，請你們小心看護我們家寶貝！”這句話看似說的不重，但其中蘊含的深深責備茉莉感受的一清二楚。雖然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但茉莉還沒有麻木到毫無感覺。
她的內心也一陣委屈。
“是是，一定會的。實在對不起啊。”茉莉臉上的肌肉已經笑僵，心里卻被她的眼神深深刺中。她感覺胳膊有些發酸。
沒有說再見，母女二人便轉身離去。
看著二人拐過那道墻，她松了口氣。但一想到她明天早上還要對她們娘倆笑臉相迎，又倒抽了口涼氣。
捶胸頓足之時，余光掃到遠處有一個身影正在逼近，一個讓她倍感舒適的熟悉身影，離她越來越近。
然后，是他的聲音傳來。
“茉莉，我沒來晚吧。”羅亦一邊氣喘吁吁，一邊展現他燦爛的笑容，他撓了撓額頭。這是他不好意思時候的慣用動作。“車實在太難停了。”
“沒有沒有，我去喊小五。”茉莉剛剛的不悅被驅趕的煙消云散，她轉身進去。叫起了正在畫畫的小五。
“老爸來接你了，走吧。”今天，他的畫紙上突然出現了跟以往不同的畫面———一只黑貓。
茉莉有些詫異一眼就看出，這應該畫的是餅干。“畫的真不錯，我們整理一下吧。”茉莉將他的文具收好，畫可以帶回家。
羅小五起身，放好了凳子，同茉莉一起走向門口。他用指尖捏著畫紙的兩頭，在他爸爸面前驕傲的晃了晃，一邊的眉毛向上挑著，嘴角也略微上翹，這壞壞的表情像是在暗示什么。
羅亦的表情瞬間僵住。這孩子，怎么畫了個餅干！他想表達什么……？心里不由得緊張了一下，想起了前幾天他在葉華家耍賴，要求要看餅干的場景。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受控了。
他趕緊將畫抽出了羅小五的手對折了起來。“嗯，不錯不錯，畫的不錯，跟老師再見吧。”他做了一個擺手的姿勢，低頭瞪大眼睛盯著羅小五，輕輕推了推他背。
雖然心有不舍，但還是趕緊離開這地方比較好。
“等下。”羅小五說著，繞過羅亦跑了兩步，來到茉莉身邊，清脆的叫了聲：“茉莉老師！”
羅亦一愣，以為這小子這是要自己要求去看小餅干，連忙想上前制止他。
只見茉莉彎了彎腰，羅小五直接湊到了她的耳朵根，說了一通悄悄話。
羅亦發現茉莉的臉上漸漸浮現微笑。
講完之后，他又立即跑回到了羅亦的身邊，便立刻拉著他爸爸向前跑走了。
“再……再見，茉莉。”羅亦被小五拖著，他急忙回首道別。
“再見，慢點啊。”
……
距離學校兩個路口的地方，羅亦將他的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位，那是他在周圍轉了十五分鐘，才好不容易找到的位置。
“喂！小子，你跟茉莉老師說什么了？還神神秘秘的不想讓我知道？”羅亦伸手提了提他的衣領。生怕他說了要求再去茉莉家的話，然后，掏出了他剛剛買的一袋剛剛在兜里捂熱的酸奶遞給了他。
“當然是說再見啊！還能說什么！”羅小五奪過酸奶，用嫌棄的眼神瞟了眼他爸爸。
“那怎么還偷偷摸摸的……”
“切！”羅小五掛著嫌棄的表情，獨自一人邁開了大步，把吸管插進了酸奶盒里。
羅亦一時來氣，向前兩步，用手掌摁住了他的頭，將他拽了回來。
“你這小家伙，剛剛說什么？切切切？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囂張沒禮貌！”羅亦用嚴厲的語氣說道。
原本，他今天就已經推掉了下午的會議來接他，工作的繁忙已經讓他喘不過氣來。
只見羅小五回過身來，猛地抬起一只小拳頭，直勾勾的揮舞在羅亦的右腹部，錘的他生疼。
“嘶……羅予澤！”羅亦忍著疼痛喊出了他的大名，面部瞬間露出冷峻的表情，用尖銳的目光瞪住了他。
雖然那語氣冷若冰霜，可羅小五已經意識到他的爸爸，此時，已經陷入那不可挽回的憤怒的漩渦之中。
他睜著恐懼的眼神，直挺挺的僵立在那，手里的酸奶也嚇得掉落了，濺了一地。
還算比較識趣的，羅小五立刻慌里慌張的說了道歉的話。“爸爸，對不起！”。
只有極少數時，羅亦真的生氣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副可怕的樣子，羅小五心知肚明。
當然，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真的錯了。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總有那么些時候，自己不太能管住自己的手。
羅亦冷靜了一下，沒有選擇在大庭廣眾下訓斥他，他咽下了怒火，長出了一口氣。
“走。”他冷冷的說了一句。
當羅亦握著他的手腕，快步向前走的時候，羅小五感受到了成年男人的力量，他瞬間覺得自己像失去了掌控感的木偶。眼框里擠出旋轉的淚花。
“對不起爸爸。”羅小五顫抖的聲音小聲又說了一遍。像可憐小奶貓般的聲音傳到羅亦的耳朵里，使得他復雜的心情瞬間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