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的兩側，只剩下陳山山和樊志宇在面面相覷。
剛剛愉悅的氛圍因茉莉和易峰的離開而減了半。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悶。樊志宇緩了緩，吐出一口氣，環顧了下四周的環境。發現旁邊坐的客人，已經不知不覺地換了好幾波。
此刻，坐在他們一旁的是看似幸福的一家四口。那洋娃娃般小女孩的哥哥正在給他的妹妹笑遞著糖果。
這畫面在樊志宇的眼前晃了一下，有些刺眼，他迅速地扭過了頭。
有個疑問，從某天起一直憋在陳山山內心的深處。雖然這是個讓對方坦白的好機會，但此刻，她卻不想因為這個事情打擾到彼此。
范志宇起身，緩緩繞過桌子，坐在了她的身邊，托腮凝視著她那雙清澈的雙眼。“晚上你一定要回家么？”
這話碰撞到耳膜的時候，陳山山的呼吸瞬間停了五秒，之后才緩緩吸入一口氣。雖心口不一，但還是逼迫自己婉拒了他。
樊志宇也沒再強求，他只輕聲講了一句話：有你在，我莫名的會很安心。
此話雖沒有在心中引起特別大的波瀾，可陳山山讓它在耳邊盤旋了一陣，而后飄飄忽忽地落在了自己的心里，像埋下的種子。
緩緩地將頭再次扭向窗外，對面街道的霓虹已經開始閃爍不停。
想著已經快要到晚飯的時間。
“那，改天再見？”陳山山說。
“好啊，”樊志宇爽快地應著。
一絲興奮的光在陳山山臉上閃爍了一下，又讓她迅速給滅了。
二人一同邁出了書店的大門。
此刻，陳山山一邊在為易峰和茉莉剛剛的行為趕到擔憂，一邊又在為他們的提早離開感到惋惜。
如若他們能同自己呆到晚上，或許自己還有能跟樊志宇有更多的時間相處。
施以沫的信息已經在不停的催促了，怕是已經起了疑心了。關鍵是，陳山山跟樊志宇在一起的時候心虛到無法跟媽媽撒謊。
第一次見面能這么順利，也是出乎陳山山的預料之外，她開始憧憬接下來的會發生的美好的事情。
站在路邊她歪嘴一笑，虎牙一露，跟樊志宇揮手道別后便鉆入了出租車的后座。
注視著載著陳山山的出租車漸行漸遠，樊志宇的渾身又逐漸被沉痛感席卷了，感受到自己緩慢的心跳，心口像壓了塊鋼板。
他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隨后淺淡一笑，搓了搓手指，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夜，心不知要躲到哪去，身也不知要滯留何處。
……
易峰將三個箱子從身上卸下來，沒好氣的砸在地上，氣喘吁吁地擰開了門。
隨后，便被擠在門口的餅干喵嗚喵嗚地纏了腳。
怕是他已經挨了餓，易峰趕緊好聲好氣地哄了兩句。
“哎呀，小煤球餓著啦？”
說完，他轉過身剛想伸手去接過茉莉手中提著的兩箱牛奶，又冷不丁地將手縮了回去，給茉莉甩了張不削一顧的臉后獨自一人下了樓。
車里還有不少東西在等著他呢。
茉莉瞟了他一眼沒功夫搭理他，擺好了牛奶箱之后便去檢查餅干的食盆，果然這渣貓已經把兩盆食物吃的一干二凈一點不剩了。幸好旁邊的水碗還剩下一些飄著他毛的水。
趕緊開了貓糧和罐頭，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主子之后，又聽見易峰在門口呼哧呼哧地喘氣聲和紙箱掉落的聲音。
茉莉扭頭窺看時，易峰又扭臉下樓了，箱子們歪七扭八地躺在門口，像是他故意為之的。
茉莉對著門外哼了一聲，趕忙將堆在門口的東西碼碼整齊，儲物柜塞滿了，又在它上面歪歪扭扭的摞了老高。
這家伙這次是真的被自己給惹著了……看樣子是沒有之前好哄了啊！哎，但愿一會羅亦來了的時候能說出個正當的理由！
最后一波東西被易峰搬上來后，他將它們一股腦地塞在了餐桌的下面。隨后便一屁股栽在了沙發里。
狹小的客廳，瞬間堆的有點像個倉庫。
此刻，餅干已滿足地舔著舌頭，跳到了易峰的身邊。右邊的爪子還扒拉著臉。
他隨手摸了它黑的發亮的背毛，發現這家伙已經變大了兩倍。
“給。”茉莉輕言輕語，走過來雙手一伸，微微探腰，恭恭敬敬遞給他一杯溫水。
易峰緩緩抬頭，小心翼翼將杯子接了過來，“你……沒下毒吧？”
“不敢不敢。”茉莉咬牙切齒的說，后悔怎么不吐點口水進去。
視線又隨著茉莉的背影拐進了廚房，聽到有切東西的聲音傳出來，不知道她正在忙著搗鼓什么。
眼神又斜向餐桌上的掛鐘，已經快要七點過半了啊！
……話說羅亦那貨準備什么時候來？
他掏出手機搓了搓屏幕，準備一個電話給他撥過去好聲質問。可又在自尊心的壓迫下將手機又收了回去。
而后，就聽見像是有東西下進油鍋的刺啦聲。
哼，做好吃的賄賂我也沒有用，再說了，從尹茉莉手里過濾過的食物能是熟的就不錯了。
剛抱怨完，茉莉那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便從廚房里探了出來，向他閃著一雙亮眼問道：“大哥，怎么樣把番茄皮去掉？”
易峰眼一瞇，撂給她一句話：自己百度去！
誰知茉莉腦袋一歪，抿嘴笑了，使出了一波撒嬌攻勢。“我都有你了還要什么百度啊？”
易峰盯著她反映了半晌，正暗自心花怒放之時，卻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只能跟一個app相提并論？”
“那就帶著皮吃吧！”茉莉一臉的無所謂，砰地關上了廚房的門。
易峰也嘴一歪，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兒，將餅干掂到了自己的腿上開始擼他的腮。臉色卻也隨即變的消沉。
……
葉華已經在半小時前到了家。
羅亦也已經在車里僵坐了半個小時。內心糾結著，還特意給聶康政去了個電話。
看似是為了送去新年的祝福，實則是為了想讓借他的力量來鑒定心中的答案。
不出所料，聶康政跟他寒暄了幾句，便拿準了他的心思，把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人的命啊，不是別人能左右的。但人的幸福，也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羅亦聽著這話，臉色平靜，可拇指卻將方向盤的皮套摳出了一道道裂痕。
可今晚不管怎么樣，都是免不了要見上一面，原本還想帶著羅小五一起，就當是把周末去看餅干的事提前辦了，可羅小五已經因下午運動的疲憊而提前倒頭睡了。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已經七點過半。他就是下不了決心。
沒有再次收到茉莉詢問的信息，心想大概也沒有特別的在乎自己今晚要去找她這件事吧。